長安,西市。
新開張的官營拍賣行,再一次成為了全城的焦點。
但這一次,氣氛與上次截然不同。如果說上次拍賣琉璃器,來的是附庸風雅的王公貴族和豪商,那么這一次,拍賣行門口停著的馬車,每一輛都低調(diào)而奢華,車簾后坐著的,是真正能夠撼動大唐根基的人物。
清河崔氏的管事,范陽盧氏的代表,滎陽鄭氏的族老……五姓七望,以及其他一流的世家豪族,幾乎都派來了最有分量的人物。
他們聚集于此,表情復雜。有貪婪,有警惕,更有被人扼住喉嚨的憤怒與無奈。
太子的那道“陽謀”,通過皇帝的圣旨,已經(jīng)昭告天下。
并州三年鹽引,代州三年鐵引,公開競拍,唯一支付貨幣:救災券。
這道旨意,就像一記響亮的耳光,抽在每一個之前抵制救災券的世家臉上。
他們前腳還在私下串聯(lián),嘲笑朝廷的“廢紙”,后腳就得想方設法地去獲取這些“廢紙”。
拍賣行內(nèi),李承乾坐在二樓一間雅間的紗簾后,百無聊賴地喝著茶。他本來不想來,但李世民非要他來“親眼看看自己的杰作”。
他能看到什么杰作?他只能看到自己親手點燃了一堆干柴,然后把自己也扔了進去。
樓下,張玄站在高臺上,意氣風發(fā)。他感覺自己不是一個拍賣師,而是一個執(zhí)掌乾坤的棋手。而棋子,就是臺下這些往日里高高在上的世家大族。
“諸位!”張玄清了清嗓子,聲音通過特殊的擴音設計,清晰地傳遍全場,“奉太子殿下之命,陛下之旨!今日所拍,乃國之重器!其利幾何,想必諸位比我更清楚!多余的話我便不說了,規(guī)矩只有一個,價高者得,只認券,不認人!”
他的話音剛落,臺下便響起一陣壓抑的騷動。
“首先,是代州三年鐵引!底價,五十萬貫救災券!”
“嘶——”
臺下響起一片倒吸冷氣的聲音。五十萬貫!這幾乎相當于一個上州一年的稅收了!
然而,震驚只是一瞬間。
“六十萬!”一個低沉的聲音,從角落的包間里傳來,是太原王氏的人。他們家本就經(jīng)營鐵器,對這個志在必得。
“七十萬!”滎陽鄭氏立刻跟上。
“七十五萬!”
價格開始一路攀升,這些往日里以“貫”為單位的叫價,此刻聽起來就像街邊買菜一樣隨意。
李承乾透過紗簾,看到的是一張張因為激動和算計而扭曲的臉。他知道,這些人已經(jīng)殺紅了眼。鹽鐵之利,足以讓他們暫時忘掉對皇權(quán)的恐懼。
可他們沒有意識到,他們每喊出一個新的價格,就意味著,他們必須拿出更多的真金白銀和糧食,去換取朝廷手中的“救災券”。
就在拍賣會進行得如火如荼的時候,長安城外的官府兌換點,已經(jīng)排起了長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