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尖聲嘶嚎,臉龐扭曲緊縮。在皮卡快要暈過去的時候,它看到長老的腦袋噗通一聲,從脖頸上掉了下來。
皮卡的表情如凝固一般,頭頸斷面里卻沒有噴射鮮血。不祥的尖嚎回蕩在空氣中,擊打著皮卡的胃囊。它趴在地上哇的吐了出來,果實咕嚕嚕地滾落滿地,腐敗表面咧開嘴巴:
“小妖精臟兮兮”
“頭尖耳大鼻子瘋瘋癲癲”
細小的童聲嬉笑合唱,恐懼帶來的黏膩汗水滲透皮膚,皮卡將胃液都吐了個干凈,眼淚鼻涕順著臉稀里嘩啦往下淌。薄紗般的霧氣從夢境邊緣溢出,向跪倒在地的地精輕盈籠去。祂所過之處、無往不利,時間與空間被分割成流散的黯淡碎片,高低蜿蜒、起伏不定。在獵物尚且無知無覺的時候,就已被關進了籠子里。
地精頭暈目眩,痛苦難忍。它腳踝突然一痛,這一下極狠,生生將皮卡在嘔吐中痛出個激靈。它下意識低頭看去,正對上大長老的臉。猙獰眼瞳中隱隱露出一點痛苦與掙扎,年老地精聲音嘶啞:“跑啊”
“快跑啊!!!!”
這聲慘叫瞬間將皮卡驚醒,它這才發現四周的異樣。來不及思考,地精轉頭向著來路跑去,被激怒的黑霧翻涌而至,轉瞬吞沒了本就昏暗的一切。哀嚎、絕望的抽泣與皮卡熟悉的大長老的痛呼從它背后傳來,地精卻始終不敢停下。
跑!
跑!
跑!!
“逃不掉的!逃不掉的!你已經被抓住啦!”
果實們的聲音如幽靈般跟隨著地精。它們又唱起那首含糊不清、卻讓皮卡心臟狂跳的歌謠,它徒勞地向前奔跑著,費盡手段想要擺脫這個可怖的噩夢。在蔓延霧氣即將抓住它的瞬間,皮卡終于跑到了夢境的邊緣。它尖叫著向前跳去,隨著重重的墜落感,地精猛然睜開眼睛,從床上坐了起來。
它喘著粗氣,面容驚恐地看向四周。臭氣熏天的泥屋里沒有其他生物在,角落堆積著垃圾、毛皮還有風干的地精排泄物。骯臟混亂的環境卻讓皮卡神經一松。它摸了摸身下的毛皮,嘴里催眠似的反復念叨。
“皮卡很安全,這里是部落皮卡很安全,這里是部落”
還沒等地精徹底冷靜,泥屋的門被嘎吱推開。一個高大的地精從外走進來——與同類普遍一米二以下的個子相比,這個與正常人類同等高度的地精簡直是個巨人。它穿著一件皮甲,背后背著一把巨斧。在看清斧子時,皮卡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將頭深深低了下去。
這是將它趕出部落的大地精,現任首領。所有地精都懼怕大地精的威嚴與它的斧頭,皮卡見過它輕松劈開過一個冒犯它的綠皮,那一幕深深地刻在皮卡的腦海里,成為了它很長時間的噩夢源泉。大地精也瞧不起皮卡,盡管大長老很照顧這個綠皮,但事實證明它只享用了部落的資源,卻沒讓部落強盛起來的天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