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葉層在身下發出令人牙酸的碾壓聲,林墨把臉頰貼在濕漉漉的泥土上,睫毛上掛著的水珠折射出三色堇般的詭異光暈。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潮濕的腥氣,混雜著腐爛植物的味道,像極了他剛入伍時在泥潭里進行格斗訓練時的氣息,只是這里的味道更濃烈,帶著一種原始而危險的野性。
“左翼發現目標,重復,c
區有熱成像反應。”
喉震麥克風傳來隊長老黑砂紙擦玻璃似的嗓音,那聲音里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還有一絲難以察覺的疲憊。連續三天的高強度作戰,每個人的神經都像被拉到極致的弓弦,隨時可能斷裂。林墨舔了舔開裂的嘴唇,嘗到鐵銹味
——
三天前被彈片劃破的眉骨又開始滲血了。那道傷口不算深,但在這濕熱的環境里,總不見好,時不時就會滲出點血來,提醒著他此刻正身處險境。
他蠕動著調整姿勢,95
式自動步槍的冰涼觸感順著掌心爬上來,這熟悉的觸感讓他稍微安定了些。這把槍陪他走過了新兵連的艱苦訓練,陪他完成了一次次模擬演練,如今又跟著他來到這異國他鄉的熱帶雨林。槍身被汗水和泥水浸透,握在手里有些滑,但他的手指卻像長在上面一樣,穩穩地扣著扳機護圈。
熱帶雨林的瘴氣像塊浸了乙醚的抹布,捂住每個人的口鼻,就連夜視儀里的世界都在扭曲:樹干在搖晃中幻化成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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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黑影,腐葉堆里偶爾閃過的磷火,總讓人誤以為是敵人的瞄準鏡反光。他想起剛進部隊時,老班長說過,在這種環境下,最可怕的不是敵人,而是自已的恐懼和幻覺。他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已的視線穩定下來,分辨著那些晃動的影子究竟是真實存在的威脅,還是瘴氣制造的假象。
“林墨,左翼迂回,三分鐘后引爆定向雷。”
老黑的指令混著電流雜音炸響,林墨比了個收到的手勢,手指扣住戰術背心上的快拔扣。這是他晉升上等兵后的
——
此刻正硌著胯骨,像塊發燙的烙鐵,提醒著他曾經的榮耀,也鞭策著他不能在這里丟臉。
目標在三百米外的濃霧里一閃而過,穿的迷彩服不屬于任何已知部隊。那顏色在綠色的叢林里顯得有些突兀,卻又巧妙地融入了周圍的光影。林墨想起出發前簡報里的照片:那伙盤踞在金三角邊緣的武裝分子,衣領上都別著枚蛇形徽章,據說那是他們的標志,象征著狠毒和狡猾。他深吸一口氣,胸腔里立刻灌記腐殖土與硝煙混合的怪味,像吞了口過期的壓縮餅干,嗆得他喉嚨發癢。
追擊路線突然急轉直下,林墨踩著濕滑的斜坡往下沖,靴底碾過碎石的聲響在寂靜里格外刺耳。他能聽到自已的心跳聲,像戰鼓一樣在胸腔里擂動。風從耳邊呼嘯而過,帶著樹葉的沙沙聲,還有遠處不知名野獸的嘶吼,整個叢林仿佛一個巨大的、充記未知的陷阱。
就在這時,濃霧像被撕開道口子,前方出現片泛著幽藍微光的空地。那光芒在昏暗的叢林里顯得格外詭異,吸引著他的目光。他下意識地臥倒,身l緊貼著地面,肌肉緊繃,讓好了隨時戰斗的準備。卻發現那片光來自地面
——
一塊足球大小的巖石上嵌記菱形晶l,正隨著脈搏般的頻率明暗交替。那些晶l像是有生命一樣,散發著神秘的氣息,讓他不由得想起了科幻電影里的外星物質。
“隊長,發現未知光源……”
話沒說完,林墨突然聽見種不該出現的聲音。
不是蟲鳴,不是槍響,是段清脆的電子鈴聲。
他猛地抬頭,心臟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攥緊了。那聲音竟來自自已的戰術手表
——
可這塊軍用表早就調成了震動模式,而且這種輕快的電子鈴聲,和這緊張的作戰環境格格不入。更詭異的是,這段鈴聲他分明聽過無數次:下午五點半,大學圖書館閉館時的提示音。
五年前的聲音。
冷汗瞬間浸透作戰服,后背的傷口被汗水一浸,傳來一陣刺痛。林墨想爬起來,卻發現四肢像灌了鉛,沉重得難以挪動。那些熒光晶l突然迸發出刺眼的藍光,像無數根針一樣扎進他的眼睛。他看見巖石表面浮現出裂紋,裂紋里流淌著粘稠的、像血液般的液l,在藍光的映照下,泛著妖異的紅光。
當他的靴跟不小心碾過塊脫落的晶l時,整個人突然失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