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曹,你算說對了,這家伙就是山里人,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呀,這一點,你不得不佩服的,走山路還那么快,算服了。
有個中隊長模樣的人說,可以讓偵察兵前往偵察,得到確切消息,再匯合——要是顧瑩已經得手,我們也有理由,勝利果實也有我們的份兒;要是相持不下,更好,我們去了,就是雪中送炭,兩邊夾擊,一舉遷滅g匪,那時候,風光的就是我們了。
快,快跑,前面就是余富山了。
余富山在南溪境內,屬溪中保。山不高,滿山石頭卻特別,埋在泥土里,挖出來可做磨刀石,所以,有個大地主就把山買了下來。買下來,開了個磨刀石廠,做出來的磨刀石銷往商城、六安、安慶等地,生意很好。
這般生產,不到一年就富裕了。這位大地主發了,在六安開了許多當鋪和門店,很有名。后被官府發現,以破壞環境,把該山封了,并在山邊建了個寺廟。
余富山被封,大地主就在山上種茶,茶樹長得旺,茶葉炒制出來,銷售到六安,生意也很好。
大別山茶葉有個特點,從東往西,東邊茶,葉片比較大,越往西,葉片越小,到信陽羅山,炒制出來就像一根針,所以叫毛尖。余富山周圍產的茶,葉片大且長,炒制出來,看著像一瓣瓣西瓜子,又緊挨六安六區,由金家寨埠口銷往全國,名曰六安瓜片。
周維炯帶百十條槍,來到大山背面,悄悄爬到山頂,埋伏在山頂茶樹林里。
余富山就像一個屏風,攔在面前,要想過去,必須翻越。
余富山不高,上面長有松樹,松樹枝葉蓬松,覆蓋一大片。沒有松樹的地方,都種上茶了。茶樹雖不高,但很茂密,又有壟,壟下是淌水溝,人隱蔽在此,被濃密的茶樹遮擋,別說從下往上看,就是走近看,只要沒人動彈,也發現不了。此時,又是半夜,前幾天下雨,天陰,沒月亮,王繼亞民團雖然在廟門前駐扎,但沒有任何發現。
王繼亞也不純粹是個冒失鬼,到這里,看看前面猶如一堵墻,很難過去。找到樂區團丁陳偉洲,問這是什么地方,距離顧敬之民團所在的太平山有多遠——實際上,王繼亞根本就不懂地理。顧敬之是翻過小界嶺,準備直搗湯家匯,再揮師攻打丁家埠,搗毀師部。
王繼亞認為是太平山,其實,太平山在吳家店,屬竹下保,距南溪還有幾十公里,到湯家匯更遠。
陳偉洲看看,也有些糊涂,因為他家住銀沙畈,不在竹下保,對太平山一帶也不太了解;至于這里,沒來過,不過,聽說過,好像翻過這座山就是雙河。
他知道王繼亞脾性,雖說為難,還是勉強說,這個地方好像就是余富山,不過,太晚,看不太清,此地距太平山遠,實在是遠,要是翻過山趕路,恐怕不容易,至于有沒有別的路,不好說,也危險。
王繼亞很失望,嘆口氣說,老天不成全我呀,又讓那小子搶了頭功。說過,對副隊長李家山說,你們在這兒休整,待天亮,立即趕到太平山與顧敬之匯合,給g匪包個餃子。
副隊長李家山,跟李鶴鳴一家子,年紀也不小了,對打仗又是外行,他看看王繼亞,想說什么,又覺得太累,也就沒說,只說,放心團總,有我們在,頭功還是您老人家的。
王繼亞本來想在金家寨坐鎮指揮,不想陪著他們走山路,可聽到槍炮聲,又騎著馬攆來,此時沒了槍聲,又想到一大夜,在荒郊野外,這個季節,春草茂盛,蚊蟲成堆,蛇蝎滿地,不說遇到虎狼,就是蚊蟲叮咬,也不太舒服,又騎上馬,準備再趕回金家寨。
李家山傳達了王繼亞的口諭,讓士兵休整,在土地廟前安營扎寨,等天亮了再作打算。
團丁趕路本來就累,一聽此言,十分高興,立即放松,唉聲嘆氣,揉腳捶背,然后就是點起火把,放下背包,拿出鐵锨,找地方挖,埋鍋做飯。
你想,一百多號人,得多少口鍋?所以,一時間噼里啪啦,叮叮當當,到處都是挖土掏石頭的聲音,過一會兒,又是火光沖天,照得山上紅軍看得清清楚楚。
順子蹲在周維炯身邊,探頭在那兒數,一個,兩個,三個……數到四十五個時又說,不對,人來人往,岔道了,又重新數。
周維炯說,笨呀,看地方就知道有多少,古代,行軍打仗有增兵增灶之說,有人就反其道而行之,增兵減灶,迷惑敵人。打仗,不能扳倒樹逮死雀,要靈活機動,懂嗎?
順子說,這些都是你在軍校學的?
軍校,學的都是死知識,主要是遇到具體問題要靈活多變,因為你面對的是人,人是活的,咋打仗,不能賭,只看運氣不行,必須敢打善打。就說今天,原定的是天亮了,敵人剛好趕到此處,趁他們饑餓疲憊精神松懈打比較好,誰知道,敵人從金家寨來,雖被赤衛隊阻攔,但沒停歇,反而快了不少,要不是王繼亞耍滑頭,故意讓顧敬之打頭陣,也不至于給我們留出這么大的時間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