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小隊長、中隊長是土匪出身,是顧敬之的爹收編黃柏山土匪,作為小炮隊,為了讓顧敬之到縣里工作,無償送到縣民團,這部分人倒是不怕死,但是,土匪習氣重,打仗,沒有經過軍事訓練,素質差,打得贏就打,打不贏就跑,跑起來比兔子都快。
還有一些中高層人員,大都是本縣大家子弟,嬌慣成性,怕苦怕死,別說打仗,就是執行一般任務,要是有好處,比誰都來精神,要是沒好處,打死也不干。
至于那些團丁,大多是掏錢買來的,不是地主家庭,就是有人推薦,到民團當團丁,就是來裝逼的,要不,就是來享受的,根本沒有與人拼命的想法。
不管是隊長還是團丁,到縣民團,位置高,又有權,還可以胡作非為,禍害百姓,其目的都是為了混點錢,說起打仗,那是拼命,誰還敢冒死沖鋒。
縣里又定下了攻打方略,王繼亞就召開了小隊長以上人員會議,說明情況,作動員。話音未落,會場嘩然,議論四起。
有人說,讓我們打仗可以,打贏了是你們的功勞,論功獎賞有我們的份嗎?
王繼亞與縣長以及黨部幾個人商量,根本就沒有涉及獎賞問題,更何況,來這一招原是處于無奈,因為他們想招安,并把此事寄托在漆德瑋身上。可漆德瑋呢,一開始表現驚訝,不太情愿,不得已領命,又提出要帶幾個人。
王繼亞心想,正中下懷,就召集副隊長王首道,讓他選,并讓他帶著選出的幾個人跟著,哪知道狗沒打死,套也帶走了。
守著那么多黨部委員,都指著王繼亞臉罵:說他就是草包,跟歷史上的趙括沒兩樣,要不把王繼亞法辦,商城就是第二個趙國。這一下可把王繼亞氣壞了。王繼亞不得不表態,并拍著胸脯保證,若拿不下,提頭來見。
于是,李鶴鳴頂著壓力約見顧敬之,按顧敬之提出的辦法,召開動員會,安排部署,整裝待發。
這么一來,不說實際行動接不上頭,就是思想也有很大距離。
那些闊少,在民團威風慣了,到下面不是吃拿卡要就是嫖賭毒搶,有些人奸淫婦女取樂,說是打仗,又是跟他們口中傳說的悍匪——周維炯的紅三十二師干仗,都有點怵。
咋還沒有接觸,就說周維炯是悍匪呢?這個事情主要與縣黨部派去監督楊晉階兩位黨部委員有關,說起來也是巧合,兩位黨部委員跟著吳成格一起去找楊晉階,這兩個家伙居然沒有叫上隨行人員王大彪,此人名字別看有點邪乎,可是,他是個文人,平時喜歡說大鼓書,不大受兩位待見,所以,也就沒有喊他。
到了兩位送命之后,這個家伙就裝著乞丐,到處要飯,回到縣城,找到李鶴鳴,主要是匯報兩位黨部委員是自己作死,與他無關,于是就敘述了一些驚心動魄的細節。
說吳成格就是周維炯的小弟,那個人可不得了,楊晉階水圍子那么寬,此人就像水上漂,跟魚鷹差不多,兩只手張開,掂著兩支槍,嘟嘟嘟,腳底下,屁啊屁啊屁啊,就過去了,見到兩位,二話沒說,一槍一個,就給秒了。自己是楊委員的貼身護衛,就是這樣,那子彈好像認人似的,從褲襠穿過,直接穿透了楊委員腦殼。
這還算我親眼見到的,還有我聽說的。路上,我聽說那個周維炯,人們都喊他炯爺。你別提多么牛叉了。當時,在丁家埠,十二人把他按倒在地下,他大喝一聲,居然把十二人都震傻了,一個個筋骨斷裂,都只有悠悠氣兒。那個張瑞生,是團副,掂著槍,對著他的胳膊就是一槍。他一使勁兒,子彈居然鉆了個洞,釘在胳膊骨頭上,說時遲那時快,他居然張開嘴,咬住那顆子彈,直接從骨頭里拔了起來。你說說,彪悍不彪悍。說實話,就因為這個,都喊爺,又因為他名字最后一個字叫“炯”,所以都喊他“炯爺”。
李鶴鳴也不是傻瓜,聽了之后,掂量掂量,覺得此人說的雖不可信,可有一點好處,那就是不是自己笨蛋,是敵人太強,這般想,就覺得他這說的對自己有用,于是就說,照你這般說,這幫土匪,我們打不贏了?
也不是的,王大彪說,我知道,周維炯是悍匪,但是,我們民團也不孬,但是,王大彪看看李鶴鳴,沒有再往下說。
你只管說,李鶴鳴似乎有點相信了。
那我就直言不諱了,王大彪說,我們不是沒人,是沒有紀律。放走漆德瑋不對,更不對的是王團長私心太大,讓自己的遠門弟弟選人,這家伙又是個笨蛋,結果呢,狗沒打到,還把套弄過去了。
嗯,這我知道,我已經訓斥王團總了,李鶴鳴說。
效果呢?雞還是雞,鴨還是鴨,王大彪繼續吹說,最主要是,這種歪風邪氣還在蔓延,有人說,只要靠著王繼亞,什么困難都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