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無漾只感覺掌心一刺,一股鈍痛感從手中襲來,不過對他來說,卻恰好中和了剛才心中的不適感。
再加上這樣的傷對他來說根本算不上什么,所以他連眉頭都不曾皺一下。
可黃婉玲就不一定了,她原本正在低頭撿著碎片,卻突然感覺到自己面前的人動作一滯,她抬起頭就看到周無漾手掌中的鮮血,她立馬把手里的碎片給扔了,拽過了周無漾的手。
“你這孩子怎么這么不小心,劃了這么大的口子!”
說罷,她立馬站起身,因為她此時正拽著周無漾的手,所以站起來的時候連帶著把周無漾也拽了起來。
周無漾被她突如其來的觸碰弄得有些不知所措,所以下意識皺了皺眉,想抽回手,但是看著黃婉玲一臉擔心的模樣,最終還是沒動。
黃婉玲看到他皺眉,還以為他這是疼的,所以立馬著急地拽著他往外走:“快,我給你處理一下。”
黃婉玲拉著他走到沙發上,隨后又轉過身翻箱倒柜起來,最后從柜子里拿出了一個藥箱:“把手伸出來。”
周無漾沒動,他笑著看向黃婉玲,只不過笑容有些僵硬,帶著一些無措:“沒關系的黃姨,這點小傷,不用管它,等過一會兒就好了。”
黃婉玲瞪了他一眼,不過這一眼卻沒什么厲色,只有擔心。
“你這孩子怎么這么不聽話呢,平時受傷了你自己湊合也就算了,這會兒是在黃姨家里,何況還是因為幫我刷碗才把手弄傷的,怎么,你是想回到局子里讓大家都知道局長夫人虐待你是不是。”
黃婉玲看得出周無漾心里的別扭,所以才故意這么說,好讓周無漾無法反駁。
事實也確實如此,黃婉玲都說到了這個地步,周無漾也只好點了點頭,乖乖把手伸了出去。
黃婉玲打開藥箱,藥箱里的用具很全面,她立馬拿了一團棉花在他手上擦了擦,把上面的血都擦干凈。
血擦干凈之后,手掌本來的樣子展現出來,紅腫的傷口下是前不久在精神病院被鳳嵐如劃傷的疤痕,此刻猶如一條粉嫩的肉蟲,幾乎貫穿了他的整個手掌。
黃婉玲夾著棉團的手一抖,輕柔地撫上了那道疤痕。
無比陌生的觸感襲來,周無漾下意識地想把手往后縮,但是卻被黃婉玲按的死死的,別看黃婉玲的歲數大了,但是力氣還真不小。
對方畢竟是在給自己擦藥,周無漾也沒有敢真的太用力,所以一時間并未成功地抽出手。
“這手是怎么弄的?”黃婉玲問道。
“出任務的時候不小心弄得。”周無漾的語氣有些淡。
黃婉玲卻絲毫不介意他語氣里的冷淡,拿著棉簽沾了碘伏就抹上那道傷口,處理過程中的動作干凈利落,絲毫不拖泥帶水,好像經常做這樣的事似的。
周無漾此刻的心里亂成了一團,也沒有心思想別的。
反倒是黃婉玲主動開了口:“以前老方年輕,還是警員的時候出任務就經常受傷,大大小小的傷不斷,把我硬生生地都逼成了一個半吊子的醫生……”
“那您有想過阻止他干這個行業嗎?”周無漾不知怎的,突然問出了這句話。
黃婉玲的動作一頓,隨即把手里的東西放在了藥箱里,嘆了一口氣。
“怎么會沒想過,這個行業真的太危險了,不僅危險,還聚少離多,一年到頭我都見不了他幾面。
一見面不是這兒出事就是那兒出事,時間長了,我都害怕見到他,因為一見到他啊,基本就是他又受傷了,有一次……”
黃婉玲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臉上露出了十分后怕的神色。
“有一次我已經一年多沒見過了他了,那天突然接到了醫院來的電話,說……說老方正在搶救。
如果不是當時那把刀chajin去的位置偏了一點,老方很有可能就救不回來了,這么多年過去了,到現在,一陰天下雨的時候,他還會心臟疼呢。
也就是那個時候,我徹底爆發了,我問他能不能不干了,換一個安穩的工作,和我好好過日子,我不想每天再這么提心吊膽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