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茂然,初六。
成親前一個晚上,謝挽寧規矩的坐在房間案板前。
她雙膝跪在那,垂眼看著案板上擺放的各種相關物品,伸手輕輕撫摸著擺在最中間的那一套正紅色的婚服。
作為宣朝唯一剩下的公主,縱然不是皇室血脈,但皇宮在這一方面還是給她做足了準備。
摸著領口處的那金絲纏邊,謝挽寧勾唇嘲諷的笑了笑。
太好笑了。
曾經的戀人,她夜思夢想的做他的愛人,如今出嫁,身上穿的婚服竟是經過他手而來的。
他遞出的嫁衣,她無聲的妥協。
橘琉站在她身后看著她的動作,也不禁有些心疼:“夫人,不然我們就……”
“就什么。”
謝挽寧收回手,斂盡眼眸低處的黯然傷神,淡淡反問:“你是不是想說,不然還是向蕭南玨妥協低頭?”
被說中話,橘琉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頭,但她也見過謝挽寧怎的懲罰秋分,怕自己也步入橘琉的后塵,剛害羞沒多久就連連抬頭擺手,有些無措:“奴婢雖話本是那般說,但心定然是向著您的,只不過……”
謝挽寧繼續追問:“只不過什么?”
橘琉遲疑了下,慢聲頓下:“只不過,奴婢覺得您心還在祁王殿下那。”
雙邊肩膀被搭上,謝挽寧慢慢回轉身體,她看著黃銅鏡中的兩人,看清橘琉臉上的遲疑猶豫,也沒開腔催促,安靜的等待。
房間裝潢紅火,卻沒有人出一點聲音。
橘琉小聲說:“您在北疆是如何想祁王殿下的,奴婢都看在眼里。”
“奴婢覺得,縱然祁王有錯,但只要該受罰的時候祁王受罰就好了。”
“哦?”謝挽寧下巴微仰,冷笑追問:“你也站在祁王那邊?”
“當然不是!”橘琉的腦袋瞬間搖成撥浪鼓似得。
許是怕謝挽寧也對自己產生二心,她連連抬手比了個手勢,“奴婢對您的心天地可鑒!”
“但……”橘琉盯著黃銅鏡中的謝挽寧,認真說:“但奴婢覺得,您還未真正的放下祁王殿下。”
“既放不下,又為何要因為一些早已原諒許久的事情而費勁心神,從而影響到自己的情緒。”
剎那間,謝挽寧感覺心底深處某根心弦被撥動。
她急速眨眼,笑著轉開話題:“沒想到你小小年紀,懂的事情還挺多的啊。”
“那可不。”橘琉說到底還是孩子,被謝挽寧隨便說兩句話就帶偏了心思,“那可不,奴婢可看了不少關于這檔子的事情呢!”
謝挽寧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混亂的思緒也因為橘琉的打岔而舒緩了許多。
她拍了拍那婚服,輕聲說:“別打趣了,你看看能不能連夜再去給我尋一套過來。”
“再尋一套?難道這婚服哪里出問題了?!”橘琉心一驚,連連越過謝挽寧去檢查那桌子上擺放的婚服。
她左看右看,卻也沒看出哪里出了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