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忙腳亂地找出最便宜的那種清香,遞給他。
他接過,沒有立刻離開。
而是走到角落里唯一的一張小木桌旁,坐了下來。
他把清香放在桌上。
然后就那么靜靜地坐著。
目光落在我身上,不帶任何情緒。
我又接待了好幾個鬼魂顧客。
有個舌頭拖到胸口的長舌鬼,買了一瓶標著“忘情”的汽水。
有個渾身濕淋淋的水鬼,點了一包“防潮”牌香煙。
還有一個穿著古代官服的鬼,買走了一沓最新的“地府時報”。
我漸漸開始麻木。
甚至能面不改色地接過那些畫著閻王頭像的冥幣。
爺爺的賬本上,收入那一欄的數字飛速增長。
這些錢,能還清我所有的債務。
還能讓我過上體面的生活。
我不再害怕了。
或者說,對貧窮的恐懼,徹底壓倒了對鬼魂的恐懼。
我開始學著分辨不同冥幣的匯率。
天地銀行發行的最值錢。
地通銀行的次之。
至于那些自己畫的,我一概不收。
我忙得腳不著地。
那個叫陸遠修的男人,始終坐在角落里,一動不動。
他的存在,是這個詭異空間里唯一的真實感。
讓我覺得自己沒有徹底瘋掉。
小店的生意一直持續到凌晨四點。
公雞打鳴的第一聲響起,所有的鬼魂顧客瞬間消失不見。
仿佛一場光怪陸離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