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玨的頭顱深深垂下,額頭幾乎觸碰到冰冷的地面。
“滿門,清算?!?/p>
這四個字,像四座萬仞冰山,轟然砸在他的神魂之上,將他剛剛燃起的瘋狂與決絕,瞬間凍結。
他以為昨夜的血戰已經是地獄。
他以為用自己的命去換莫家兩位宗師的遲滯,已經是瘋狂的極致。
可現在他才明白。
在那位殿下的眼中,昨夜的一切,不過是開席前,一道微不足道的血色開胃菜。
真正的盛宴,現在才剛剛要開始。
去金鑾殿。
當著滿朝文武,當著那位高坐龍椅的父皇,去指控一個根深蒂固的世家大族通敵叛國。
這不是考驗。
這是送死。
比沖進莫府,刺瞎莫蒼瀾的眼睛,要難上百倍,千倍。
在那里,武力沒有任何作用。
他南宮玨,將不再是一把鋒利的刀。
而是一只待宰的羔羊。
他會被那些與莫家盤根錯節的勢力,用言語,用權勢,用那無形的規則,撕成碎片。
連帶著整個南宮家,都將萬劫不復。
“殿下……我……”
南宮玨的聲音在顫抖,他想說,我做不到。
他想說,這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可他的話,卻被林羽淡漠的眼神堵了回去。
林羽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那眼神里沒有催促,沒有逼迫,甚至沒有絲毫情緒。
就像一個工匠,在審視自己親手打造的工具。
他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一個命令。
南宮玨忽然明白了。
殿下不是在跟他商量。
刀,沒有資格與主人討價還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