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撫州沒說話,只是死死盯著帕子上那半朵沒繡完的玉蘭。
她總說自己手笨,繡不好復雜的花樣,可這半朵玉蘭,花瓣的弧度卻繡得格外認真。
他突然想起,她剛醒時,曾小聲問過他:“萬劍山的玉蘭靈花,什么時候開啊?”
“我去找她。”沈撫州猛地起身,白衣下擺掃過桌邊的藥碗,瓷碗摔在地上碎成幾片,他卻渾然不覺。
沈撫州的身影在萬劍山別院消失的瞬間,空氣仿佛被他的速度撕裂,留下尖銳的嗡鳴。
洛璃和帝玄溟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無奈與了然。
“他……”帝玄溟剛開口。
“讓他去。”洛璃打斷他,看著地上碎裂的藥碗和殘留的桂花甜香,輕輕嘆了口氣,“不讓他去,他這輩子都安生不了。那傻姑娘,心結太重了。”
她俯身撿起那塊素帕,指尖撫過那半朵針腳細密的玉蘭。
“繡得挺好,就是心思太重了些。木家造的孽,她為什么要背在自己身上?”
雪域邊緣,無名小鎮。
風雪如刀,刮在人臉上生疼。
木云華裹緊了身上單薄的舊斗篷,這是她在小鎮唯一能用所剩無幾的晶魄幣換到的御寒之物。
斗篷下,是她離開萬劍山時穿的那身素衣,在極寒的雪域邊緣顯得如此不合時宜。
她選擇雪域,不僅因為這里環境惡劣人跡罕至,更因為此地靈力稀薄,對感知有極強的干擾。
她想徹底消失在沈撫州的視線里,不成為他光芒萬丈人生中的污點或拖累。
小鎮簡陋的客棧里,爐火微弱。
木云華坐在角落,小口喝著熱水,試圖驅散深入骨髓的寒意。
額角的傷疤被斗篷的兜帽遮住大半,但體內被魔氣侵蝕過的靈脈仍在隱隱作痛,提醒著她那段不堪的過往。
她拿出那枚被摩挲的溫熱的同心戒,戒指在昏暗的光線下散發著柔和的微光。
這是她僅剩的,與他有關的東西。
她想把它還給沈撫州,卻又在最后一刻收回手。
最終,她找了一根堅韌的獸筋,小心地將戒指穿好,緊緊系在手腕內側,用衣袖嚴嚴實實地蓋住。
仿佛這樣,就能將那份不敢觸碰的溫暖和思念,連同自己卑微的愛意,一起深埋起來。
雪域的風比前幾日更烈了,卷著碎雪撲在客棧的木窗上,發出“嗚嗚”的聲響。
木云華裹緊斗篷,指尖抵著窗欞,看著外面被風雪模糊的街景。
這小鎮本就人少,此刻更是連個往來的身影都沒有,只有幾盞昏黃的燈籠勉強照亮門前薄薄一層積雪。
她近來總在鎮上幫些小忙,換來的不過是一碗熱粥,卻足夠讓她在這極寒之地多撐幾日。
她不敢動用靈力,怕那絲如今屬于萬劍山的溫和靈氣被沈撫州感知到,只能靠著早年在木家學的術法,應付些無關痛癢的小事。
傍晚時分,鎮外傳來一陣騷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