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永安剛靠近鐵匠鋪,就聽見里面傳來叮叮當當的打鐵聲。
推門而入時,正見一位黑發瘦弱的青年右手掄著鐵錘,均勻地砸向鐵塊。
青年雖瘦弱,發力與手法卻頗為嫻熟。
似乎是聽到了門外傳來的動靜,青年男人這才停下揮舞的手臂,見到來客,有些詫異。
竟有新客上門?
他當即放下鐵錘,褪去護裙,匆匆清洗掉手上的污穢,快步迎了上來,躬身行禮:“貴客光臨,真是小店的蓬蓽生輝。”
夏永安這才看清對方容貌:面容清瘦,五官依稀能看出幾分兒時模樣。
可在丁陸眼中,只覺得眼前之人有些眼熟,卻想不起在哪見過。
丁陸壓下雜念,恭敬道:“貴客里面請,這里臟亂,咱們換個地方說話?!闭f著引著夏永安來到稍顯干凈的會客屋。
夏永安沒有說明自己的身份,只是默默地看著,他發現自己這個小舅子好小時候不一樣了。
原主的記憶里,小時候有幸見過他一面。
那時候天災還未降世,他和他哥,也就是自己的大舅子,他倆可以說是村中惡霸,仗著自己爹是村里最能賺錢的,從沒有把任何人任何人放在眼里。
見一個欺負一個,如今變成這副模樣,或許是因為哥哥的離去,又或許是因為家里需要一個人站出來吧。
夏永安在丁陸的殷勤招呼下入座,丁陸連忙倒了熱水,又從柜子里取出一個綠瓷罐,往杯中添了茶葉,這才坐下。
見丁陸始終不問來意,夏永安忍不住開口:“你怎么不問我來做什么?”
丁陸賠笑道:“貴客光臨,無論何事,小的都盡力辦妥?!?/p>
這番話讓夏永安暗暗稱奇,很難想象這是十七八歲少年能說出的話。
遙想前世自己十七歲時還是班級里的差生,與眼前的小舅子相比,差距實在太大。
夏永安明知故問:“你難道很閑嗎?什么活都接?”
丁陸苦澀一笑:“實不相瞞,小店今日確實冷清,只要有活計,小的都接?!?/p>
他根本無需隱瞞,對方在二龍店鋪的眼皮底下選擇自己,要么是真有事相求,要么是另有緣由。
夏永安點頭:“看出來了。”
心中卻愈發疑惑,小舅子應該是在二龍店鋪崛起前就來梓州了,為何這幾年遲遲不搬走?難道有什么難言之隱?
隨即夏永安開口問道:“我有個疑惑?!?/p>
“貴客請問?!?/p>
“為什么明知對面有個強店而不搬走?”
丁陸聞言暗嘆一聲,眼中閃過無奈:“貴客有所不知,并非我不想搬,而是不能搬??!”
夏永安心中一緊,難道是真的是被誰威脅了?
“何處此言”夏永安追問。
“三年前我初到梓州,靠著家父傳的鍛造手藝在這一帶小有名氣,那年也是生意最好的時候。”
丁陸回憶道:“我初來乍到不懂人心險惡,有位‘前輩’找我租店鋪。當時我爺正想換個大些的鋪子,便答應下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