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朧的晨色中,兩架馬車駛出萊土鎮。
在頭前帶路的是袁九,單人匹馬。此人與莫殘的性情相仿,沉默寡言,只是更為陰沉,即使大白天里,他整個人也顯得陰森冰冷。
緊隨其后的便是莫殘與季顏所趕的馬車。
況掌柜沒有露面,陪著家眷躲在車廂里。
于野照舊落在后頭,卻落下的更遠。他不想靠近季顏的馬車,因為車上有個厭惡他、也讓他厭惡的人。
季顏的馬車上,貨物重新擺放平整,上面鋪了柔軟的獸皮褥子。潘遠便坐在褥子上,左腿纏著繃帶,背后倚著木箱子,手里拿著酒壺,滿是橫肉的臉上帶著得意而又囂張的笑容。
據說他本想歇息兩日再走,卻嫌棄客棧破舊,吃喝不如意,便催著況掌柜離開萊土鎮。他是立下大功的人,況掌柜自然是有求必應、言聽計從。
而下一個鎮子相距甚遠,足有三百多里。于是天還沒亮,一行八人已乘著車馬匆匆踏上行程。
于野騎在馬上,兩眼微閉,像是沒睡醒的樣子,身子隨著馬兒的慢跑而輕輕搖晃。
季顏轉告了況掌柜的話,問他是離去還是留下來。他當然不作二想,跟著走唄。而況掌柜有話可以當面說,卻讓他人轉告,不知是為了避嫌,還是出于內心對他的厭惡。
“呼——”
忽然風聲撲面。
于野一歪腦袋,一個酒壇子擦著耳邊飛過,“啪”的落在身后的大道上摔得粉碎。
與之瞬間,笑罵聲響起:“哈哈,他娘的沒砸著——”
于野抬眼一瞥。
幾丈之外的馬車上,潘遠又抓起一個酒壇子。他大口飲著酒,不忘挑釁道:“你看什么呢,老子砸的就是你!”
相看兩相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