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盡歡從天機閣中醒來。
神魂的最深處,還殘留著那種被俯瞰的冰冷。
那不是一種情緒。
而是一種烙印。
仿佛有一只巨大到無法想象的眼睛,在世界的最高處,冷漠地與他對視了一瞬。
他撐著身邊的玉石陣基,緩緩站起。
指尖傳來的觸感冰涼。
身體在不受控制地輕微顫抖。
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掌,之前所有的自得,所有對未來的規劃,在這一刻都顯得可笑。
金丹大圓滿。
元嬰戰力。
青云門的蒸蒸日上。
在那個腐朽天道的眼中,這些都只是塵埃。
他一直以為自己走的“茍”道,是避開世間紛爭,積蓄力量的聰明之舉。
現在他才明白。
那不過是螻蟻在風暴來臨前,自以為聰明地往石縫里鉆。
風暴本身,根本不在意石縫里有沒有螻蟻。
當它席卷而來時,石頭與螻蟻,會一同化為齏粉。
絕望。
一種前所未有的,幾乎要將他神魂壓垮的絕望感,從心底最深處涌出。
他猛地握緊了拳頭,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刺痛感讓他混亂的思緒強行凝聚。
不能倒下。
他不能倒下。
許盡歡強行壓下心神的劇烈震蕩,逼迫自己重新思考。
“茍”,沒有錯。
錯的是他之前對“茍”的理解,太膚淺了。
個人保命,只是最低級的“茍”。
從現在開始,“茍”不再是個人行為。
它必須成為整個青云門,甚至是他能影響到的所有生靈的,一種戰略偽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