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思爾帶著江衍走到牌室外的中庭。
戶外月色明凈,水坑里散落著一地月光。
陳思爾昨晚后半夜才睡,今早一到家就忙著補制圖作業,下午過來赴宴。
現下到了月上中天的時候,她頂不住困頓難耐,站在石墻邊上,悶悶踢了一腳腳下的石頭。
“你今天過來干什么?我說過我們不要再見面了。”
江衍跟在陳思爾身后,鴉羽般的睫毛低垂,拉長的身影覆在她的背后,遮住月光。
“我打擾到你們了,但我覺得我們還有話沒說清楚。”
他語氣平靜淡然,倒惹得陳思爾稀奇地回頭看了他一眼。
早上那樣被她撂過臉,現在居然還能跟沒事人一樣跟過來。
是真的肯為她拋棄臉面到這個份上,不計她的白眼也要貼上來,還是心里已經就這樣放下了?真的不在意了?
考慮到江衍是個有傲氣的人,陳思爾傾向于認為是后者。
她眼里倒映著面前巋然而立的人,江衍眼神和衣衫都澄明干凈得出奇,仿佛從未被她拉進這場感情的泥沼,依舊是當年她見之難忘的一道清濺月光。
月輝勾勒出那張深邃清麗的臉,江衍雖是定定在望著她,漆黑的眼睛仿佛研磨開、沾了水的墨,有著和月色相稱的疏離剔透。
借著一點微薄的酒意和困意,陳思爾忽然感到了殘存的心動。
其實無論是宋齊風還是路軒,陳思爾知道自己都會拒絕他們。江衍曾經選擇的是最平凡的那個陳思爾,一步步悉心把她引領上正軌,從平庸的泥沼中脫身,讓她有選擇自己未來的自由。
這份萬人中一見鐘情的堅定,對她的引導之恩,和如今圍繞在她身側趨之若鶩的其他人絕無可比性。
陳思爾知道江衍在她心里是什么分量,即便感情消磨,感恩也是在的。
和江衍分手不意味著她打算去找別人,她是想讓兩個人都過得輕松一點。
白月光這東西就應該是用來瞻仰的,到手了就是無窮的瑣碎相對和情緒提供,只讓人覺得膩味。
像現在這樣,他還和以前一樣從容冷靜……真是再好不過了。
不過陳思爾覺得自己有點犯賤的心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