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江紅·章衡
少歲貧寒,憑倔強,甘泉掘出。
破書卷,赴京趕考,龍虎爭逐。
妙筆驚魂金賦在,乾坤一字仁宗目。
望榜頭,族叔恥名低,功名覆。
堤水患,泥中步;空餉弊,刀前肅。
護黎民,直諫皇宮誰敢辱?
三箭連環驚契丹,一書鎖策山河覆。
嘆章衡,功績壓百年,碑無錄。
山河無聲,碑在心中
科舉制度在歷史長河中如同一只大手,挑選著那些被時代賦予意義的人才。無數讀書人削尖腦袋,涌向貢院,渴望用一卷文章換取功名與榮耀。在這片洶涌的人海中,章衡,福建浦城的窮小子,曾以狀元之名登頂科舉的巔峰。然而,千年后,他的名字在史書中幾乎不見蹤影,甚至連被人提起的機會都寥寥無幾。
如果說歷史是一場永無止境的記憶篩選,那么章衡的“消失”正好反映了歷史對什么值得被記住的偏好。有人被記住,是因為詩文流芳、風流倜儻;有人被銘記,是因為功高蓋世、權傾朝野。而章衡呢?他不寫詩、不作賦、不結黨,甚至連歷史的“故事性”都不符合。他不像蘇軾那樣,留下了曠世詞章,也不像王安石那樣,推動了驚天動地的變法。他只是一個埋頭修堤、查賬、治水、救民的普通人,一個沒有浮華外衣,只有一腔熱血的實干者。
而我們今天談論章衡,并不是因為他留下了多少可供稱頌的文辭或戲劇性的人生經歷,而是因為他的生命軌跡映照出一個更深層次的歷史真相:在一部充滿英雄與傳奇的歷史敘事中,那些真正推動時代前行的人,往往是無聲的,是無法被“故事化”的。他們的事跡沒有戲劇沖突,也沒有詩意鋪陳,有的只是泥濘中的步履、賬冊里的數字和百姓的嘆息。
歷史不愛講實干者的故事
“狀元”這個詞,總是與“風流”聯系在一起。科舉的榜單,似乎是一份關于文采與才情的名單,而不是一張關于實干與擔當的考卷。因此,章衡的狀元身份,本身就顯得有些“突兀”。他沒有把功名當作炫耀的資本,而是當作扛在肩上的責任。他的人生不是用來彰顯自我的,而是用來解決問題的。
但歷史喜歡傳奇,喜歡那些能被濃縮成詩詞歌賦的碎片化記憶。章衡的故事,太平實,太沉重,太缺乏“戲劇性”。他的人生如同一塊無聲的碑石,時間久了便被塵土覆蓋;他所做的事,是對江河的治理,對百姓的安撫,對時代弊病的糾正,但這些事并不能直接寫進詩句,也不能成為傳世的“風雅”。
章衡不是一個“講得好聽”的人。他的語言直白,甚至帶著些許粗礪;他的行動果斷,甚至有些不近人情。在那個文人墨客推崇含蓄與婉約的時代,他的存在顯得有些“格格不入”。他不屑于用華麗的辭藻粉飾自己,也不愿意站在朝堂上爭名逐利。他只想低下頭,把那些真正影響百姓生活的問題解決掉,把那些困擾朝廷運轉的頑疾根除掉。
“消失”的意義
章衡的“消失”,并不是因為他不夠優秀,而是因為他的優秀不符合歷史對“英雄”的定義。他沒有給人們留下足夠的談資,沒有讓他的名字成為文人圈子里的一個話題。他的貢獻,是隱形的,是那些只能通過堤壩的穩固、災民的口糧、鹽稅的清理得以體現的無形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