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梔牽著兩個孩子,一步步走進那仿似能吞噬一切光線的茶室。
謝老夫人并未起身,甚至連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只是慢條斯理地捻動著手里的佛珠,任由那沉重的壓迫感在空氣中蔓延。
“坐?!?/p>
許久,她才從喉嚨里擠出這一個字,聲音沙啞,卻帶著不容抗拒的威嚴。
管家拉開對面的椅子,沈南梔讓兩個孩子坐下,自己則在他們身側站定,不卑不亢。
“老夫人?!?/p>
謝老夫人終于抬眼,那雙渾濁卻異常銳利的眼睛,像手術刀一樣,先是刮過沈南梔的臉,然后落在了兩個孩子的身上。
“就是這兩個?”她的語氣,像是在談論兩件來路不明的貨物。
團團畢竟是男孩子,膽子大些,他挺直小小的胸膛,迎上那審視的打量。
糯米卻嚇壞了,小小的身子往椅子里縮,一雙手死死抓著哥哥的衣角,小臉煞白。
沈南梔心頭一緊,不動聲色地將手搭在糯米的肩膀上,輕輕拍了拍。
“聽說,你就是聿珩在外面找的女人?”謝老夫人開口,話語里淬著冰,“還帶了兩個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孩子?!?/p>
她將“女人”兩個字咬得極重,輕蔑之意,毫不掩飾。
“老夫人,”沈南梔的聲音很平靜,“我是謝聿珩法律上的妻子,他們是我的孩子?!?/p>
“謝家的孩子?”謝老夫人冷笑一聲,手中的佛珠停了下來,“我謝家可沒有這么不明不白的血脈。你是什么出身,孩子的父親又是誰,這些,聿珩都跟你交代清楚了嗎?”
這話,無異于當面指著沈南梔的鼻子罵她私生活混亂,帶著野種上門攀附。
沈南梔垂在身側的手,指甲深深掐進了掌心。
她可以忍受沈家對她的冷嘲熱諷,卻無法容忍任何人這樣羞辱她的孩子。
“我配不配得上,謝玉珩已經給出了答案!至于我孩子的父親是誰,”沈南梔抬起頭,直視著那雙壓迫感十足的眼睛,一字一句道,“這個問題,您應該去問您的孫子。”
空氣,瞬間死寂。
老管家的臉色都變了。
還從來沒有人敢在老夫人面前這么說話。
謝老夫人瞇起了眼,周身的氣場更加森寒,“你這是在拿聿珩來壓我?”
“我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沈南梔毫不退讓,“您孫子選擇了我,也選擇了我的孩子。這代表他認可,也代表他會負責。如果您有疑問,大可以直接找他。而不是在這里,嚇唬兩個只有五歲的孩子?!?/p>
她的話音剛落,一直沉默的團團突然開口,聲音清脆響亮。
“奶奶,我爸爸說,我們就是他的孩子?!?/p>
謝老夫人一怔,視線重新落回團團身上。
這孩子,眉眼之間,竟真的有幾分聿珩小時候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