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言?”
范慶猛地轉向李光宗,目光銳利的逼視著他。
“你,李光宗尸位素餐,只知鉆營拍馬,自然覺得是空言!老夫親眼所見!親耳所聞!那些蛀蟲,就在你我身邊!啃食民髓!你瞎了嗎?!”
范慶抬手怒指:
“李光宗!你飽食終日,可知田賦之外,尚有‘火耗’、‘鼠耗’、‘腳耗’?!可知一石米糧,自田間至官倉,經手小吏層層加碼,落到百姓頭上,便是三石、四石?!此非害蟲為何?!”
范慶吼得唾沫星子,噴了李光宗一臉!
“你可知風牛鎮外三十里,清水鄉王大戶,巧取豪奪,兼并良田千頃,逼得多少自耕農賣兒賣女,淪為佃戶,食不果腹?!此非害蟲為何?!”
他枯瘦的手指,幾乎戳到李光宗的鼻子上!
“你可知鎮守兵丁,名為保境安民,實則吃空餉、敲詐商戶、調戲民女?!此非害蟲為何?!”
他一連串的質問,如同連珠炮,轟得李光宗面紅耳赤,張口結舌!
“你…你血口噴人!”
李光宗雖怒,底氣明顯不足。
這些事,大家心知肚明。
但被范慶如此赤裸裸地、指名道姓地吼出來,殺傷力巨大!
雅間外偷聽的茶客,都倒吸一口涼氣。
陳墨眉頭微蹙。范慶所言,雖過于直白激烈,但…確是實情。
他放下茶杯,看向范慶的眼神,多了幾分凝重:
“范先生所言,鞭辟入里,發人深省。然則,除弊興利,非一朝一夕之功。”
話鋒一轉:“先生既言‘富民’,除害之外,當有立民之策?譬如…先生前番所提‘藏富于民’,可有具體方略?”
這一問,綿里藏針。
他巧妙地將話題,從“除害”的激烈批判,轉向更“建設性”的“立民”之策。
想看看這癲子是真有見地,還是只會放炮。
是騾子是馬,得拉出來遛遛!
范慶喘著粗氣,胸脯起伏。
剛才一番爆發,消耗了他不少力氣,腿也更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