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青衫男子,姓陳名墨,字靜之。
是鄰縣頗有名氣的才子,舉人功名,也是李光宗的遠房表弟。
陳墨端著酒杯,神色淡然,嘴角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哦?一個七歲稚童,竟有如此辯才?還能在經義上駁倒你?”
他輕輕撣了撣衣袖:“光宗表兄,你莫不是夸大其詞了?”
語氣帶著明顯的不信。
“千真萬確啊表弟!”李光宗急得賭咒發誓,指天畫地:
“那小崽子邪門得很!過目不忘!引經據典張口就來!還有那范癲子,仗著有個怪物徒弟,更是狂得沒邊了!為兄…為兄實在是…才疏學淺,斗不過他師徒二人聯手啊!”
他故意把范慶和蘇白,說得神乎其神。
在既掩飾自己無能的同時,也激起陳墨的好奇心和好勝心。
“若表弟您出手,定能碾死他們!”
陳墨抿了一口酒,眼神微動:
“過目不忘?七歲稚童?倒是有趣。”
他放下酒杯,手指輕輕敲著桌面:
“范慶此人…我亦有耳聞,考了三十余年的老秀才,脾性癲狂,固執己見。只是沒想到,臨老竟收了這么個奇童?”
“何止是奇童!簡直是妖孽!”
李光宗咬牙切齒,火上澆油:
“表弟!您是舉人老爺!學富五車!您要是出面,定能壓得那范癲子抬不起頭!讓那小怪物原形畢露!也替為兄,替咱風牛鎮的讀書人,正一正風氣!不能由著他們歪理邪說橫行啊!”
陳墨沉吟片刻。
他對打壓一個老秀才興趣不大,但對那個七歲就能在經義上,“駁倒”秀才的孩童,倒是生出了幾分探究之心。
若真有奇才,收歸門下,也是美事。
若是裝神弄鬼…哼,正好踩碎了揚名,一舉兩得。
“也罷。”
陳墨微微一笑,帶著一種貓戲老鼠般的從容:
“既然表兄你受了委屈,那我便替你走一遭。過幾日,你安排一場文會,廣邀風牛鎮學子。就說…鄰縣陳靜之,游學至此,愿與本地學子切磋交流,以文會友。”
他特意強調了“文會”,顯得自己很講理。
李光宗大喜過望:“多謝表弟!您真是我的大救星!”
“為兄這就去辦!定要辦得風風光光!讓那范癲子和他的小怪物,在眾人面前把臉丟盡!”
此刻,他仿佛已經看到了范慶和蘇白,灰頭土臉的樣子。
范家書房。
范慶灌了藥,又被蘇白瞎按內關穴,精神居然恢復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