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子顯坐在陽臺的沙發上,防盜網把傍晚的夕陽切成豆腐塊。滿眼熟透的墜在紅瓷盆沿,果香輕盈飽滿,藏著青澀的草葉氣息。
容覽推開推拉門,帶來兩罐啤酒。
“要喝點嗎?”他說這話的時候看著地,沒好意思看吳子顯的眼睛。
“好。”
容覽僵硬地坐到沙發另一半,和吳子顯一起喝起了啤酒。喝著喝著,容覽突然捏緊易拉罐,說:“對不住了。”
“為什么道歉?”吳子顯問。
“就,床底下那些東西。”
“為什么道歉?”吳子顯重復了一遍。
容覽沒回答,沉默片刻,只是訕訕一笑,還是說:“對不起。”
吳子顯喝了口啤酒,氣泡在舌頭上炸開的感覺有點辣,又有點疼。
他難以想象,容覽淹沒在人群中,和無數陌生人一起,以陌生人的身份遠遠看著自己時,到底是什么感受?
吳子顯看向窗外,輕輕開口說:“分開后很長一段時間,我其實都在等你找我。不需要道歉,不需要解釋,只是因為不想真的走散了,所以來找我。”
容覽茫然地看向他。
“但直到我回forth,你都沒有來。”
“……”
“從小到大,我不認為分別是值得難過的事。因為重要的人會千方百計去見,不再見的人其實也可有可無。所以我最后覺得,我在你眼里大概可有可無。”
“不是!”
容覽急忙反駁,但他要怎么說?
他該怎么告訴吳子顯,他從不在乎那些資源和名利,只是因為太害怕被吳子顯拋下,才會去爭奪;
他該怎么解釋,他其實從未從朝夕相處的日子里走出來。哪怕片刻不想了,但有關吳子顯無孔不入的聲浪也會一遍遍把他擊潰;
他該怎么形容他的思念,他的膽怯,他的勇氣,他的不安,他的欲望,他的快樂,他的難過……
全都是吳子顯給的。
不久前在這個陽臺上,容覽問自己會不會愛上另一個人。
其實他一直都知道答案。
他只是不想承認,吳子顯的一年,就讓他賠進去百年。不想承認他這輩子都栽在沒有結果的暗戀里,人生廣闊的可能性因此變得狹窄。
但這些,容覽都不能說。
一說,連遠遠看著的權利都沒有了。
“不是?那是什么?”吳子顯緩慢地引誘他。
兩人壓在沙發凹陷處的手近在咫尺,容覽指甲蓋的顏色有著健康的潮紅,思考時,拇指無意識摩挲起沙發接縫。
吳子顯順著皮革紋路摸過去,兩枚尾戒突然相撞發出輕響。就當他的五指即將卡進對方指縫,十指相扣時,容覽總算垂著頭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