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宜歡聽了這話,轉身看向林縣尉,笑盈盈地開口:“林縣尉,昨天死的那頭騾子,當初我爹花了六兩四錢銀子。
另外還有威遠鏢局預訂的飯菜和點心,合計七兩銀子。
您再看看這母女倆,這母親被打得只剩一口氣,要治好她,得花不少錢。
還有這女兒,與我差不多大,看著卻只有十來歲,瘦得一陣風能吹走,指望她干活,還得好吃好喝地先養上一兩個月。
她們這活還沒干,再欠一筆債,這又該怎么算?”
“這……”林縣尉一時遲疑,然后露出為難的神情。
而那對母女,這一刻也都緊張地看著林縣尉,似乎猜出她們即將迎來的命運,眼神里帶著濃濃的哀求。
林縣尉便一副不落忍的樣子避開那母女倆的目光,他先閉了閉眼,然后冷聲道:“沈攤主,你既然如此咄咄逼人,好,我給你一個保障,這母女倆便賣給你,簽死契,這樣你滿意了吧。”
沈宜歡看著面前活靈活現的綠茶大叔,同時感受到兩道怨恨的目光投射過來,不用刻意看,也知道這兩道目光的主人,是那母女倆。
哼,展示茶藝,誰不會。
這樣想著,沈宜歡茶里茶氣地開口:“林縣尉,我不滿意,你也太狠心了,怎么能讓這母女倆簽死契。
我只是想讓你找個老道的大夫過來,將這母女倆治病,調理身體的錢算出來。
再以此做依據,算出她們做活的年限而已。”
說著沈宜歡便看向那母女倆,在母女倆驚喜的目光下,一臉良善地開口:“唉,算了算了,她們是可憐人,我自認倒霉,不必她們賠償了,放她們歸家吧。”
說完,見母女倆的神情,由驚喜轉為驚愕,沈宜歡幾步來到她們面前蹲下,意有所指道:“歸家后,就是新生了,好好過日子,這有手有腳,只要肯吃苦,日子會慢慢好起來的。”
說完,不給這母女倆反應的時間,沈宜歡起身,拉著沈宜寧,干脆利落地轉身走人。
林縣尉從驚愕中醒過神來,轉身幾步攔下沈宜歡道:“沈攤主,七兩銀子呀,你說不要就不要了?
你可知道,有這筆錢在手,你馬上就能再買頭上好的騾子。”
沈宜歡一臉懵懂地開口:“可是這母女拿不出七兩銀子,我怎么馬上買頭上好的騾子?”
林縣尉便用只兩人能聽見的聲音道:“她們跟你簽了死契,你轉手將她們賣了,這不就有了銀錢。”
沈宜歡卻連連搖頭,繼續茶里茶氣,同時驚聲道:“將她們轉手賣掉,這太殘忍了,不行不行。”
拒絕完,沈宜歡便拉著沈宜寧繞過林縣尉離開。
她才跨出公房,就看見韓翊帶著江河快步而來,忙迎上道:“韓大叔,你怎么過來了。”
韓翊看著一臉震驚轉過身來的林縣尉,重新將目光放到面前的小娘子身上:“見你沒去鏢局,到巷市附近問了才知道,你被叫來縣衙,是為了賠償的事情嗎,結果怎么樣?”
沈宜歡嘆了口氣,搖頭:“那逃犯好吃懶做,又是個賭徒,還喜歡打妻兒。
他家的房產和田產,被賭坊收走抵債,妻女被他打得半死不活,根本沒能力還債。
我自認倒霉,這賠償不要了,算是做一樁善事,但愿善有善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