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知微當然清楚。
蕭家全家下放,兩年后平反,蕭著晉升為副營長,蕭父沒能等到那一天,在村里因肺部感染去世,蕭母受不了打擊,在黎明前喝下老鼠藥,藥還是她哄騙蕭著買的。
這也是江正業一生之恨,蕭父即是他的老領導,也是新兵入伍時的班長,蕭家出事時,為了保全一家老小,他不得不站隊,從小兩家訂下的娃娃親,江家不會作廢。
而且江家還有個弟弟在上初中,為了響應政策也得有人下鄉,深思之后,江知微下了決心。
“瘋了!”
裴祈安沒想過江知微會把自已往火坑里推,就她那嬌生慣養的脾氣,到了那樣的環境,下場不會好過江秀。
江知微不想看他,負氣:“這是我的家務事,你一個外人,有什么立場說三道四,帶著江秀滾吧!”
在旁人看來,江知微就是在慪氣。
裴祈安冷笑連連,牽著江秀的手,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他們一走,江知微覺得空氣都流通了,捏著手里厚厚的一疊大團結,沖淡了不少穿書的未知恐懼。
江正業怎么也笑不出,沉默的看著一向驕縱的女兒,他不知道她剛才的話是置氣還是真心的,換做以前,他根本難以想象從女兒的嘴里說出那樣深刻的話。
見人都走了。
“江知微,你現在反悔還來得及,明天我就要回村,那里的苦是你無法想象的。”
蕭著起身,消瘦修長的身形帶著一股壓迫力,黑眸幽暗如深淵一眼望不到底,洗得發白的毛衣與那張出眾的臉極為不符,但不會讓人覺得落魄,反倒惹人憐愛。
“我已經決定了,不會更改,我們江家這點信譽還是有的!”
江知微目不斜視,沒有退縮。
他輕笑一聲,不置可否,冷冽的視線劃過江知微那張明艷的臉,實在很難想象她下鄉勞作的場景。
下午鬧了一場,江家氣氛低沉,江知微返回原主房間冷靜。
……
碎花窗簾木質書桌板凳,寬大的衣柜還帶著一面鏡子,床是上下鋪,江正業買來給江知微和江秀睡的。
江知微坐在床上,忽然眼前一晃,再次睜開眼,看清眼前的景象,難以置信。
層層貨架,陳列整齊的各類食品飲料,熟悉的大冰柜,全是現代食品,零食糧油米面一應俱全,二樓就是她的房間。
這不是她在現代的小超市嗎!
?
江知微自小父母離異,半工半讀上完大學,期間做自媒體賺了一筆錢,回到本地小縣城開了家便利店拍攝短視頻帶貨直播,收入可觀,二十四歲就過上理想的生活,無憂無慮,穿書這事對她來說實在倒霉。
這是又回來了?
江知微心臟跳動的厲害,走向緊閉的超市大門,發現無論怎么使力都難以撼動,一顆心涼了半截,來到擺滿飲料的冰箱前,看著玻璃門里的倒影,白色針織毛衣,是江母親手織的,臉還是那張臉,但明顯青澀年輕,小臉白里透紅,哪有現代每天熬穿時獨特的黑眼圈。
眼睛不近視,也年輕了,皮膚嫩得能掐出水來。
嘆了口氣,江知微被迫接受現實,拿起貨架上的姨媽巾,熱淚盈眶。
回不去現代,有超市也是好的,身為十年書蟲,江知微很快接受隨身超市這個金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