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主任的指節在桌面上輕輕敲擊,發出“篤、篤”的聲響。屋子里的空氣仿佛凝固了。
他盯著許向前,像是在審視他話里的每一個字。
許向前迎著他的目光,眼神里全是慌亂、無助,還有一個年輕人遇到大事時的手足無措。
“那兩個小子呢?”李主任問。
“嚇破膽了。”許向前苦笑一聲,“我找到他們的時候,兩人跟丟了魂一樣,話都說不利索。我問明白了情況,讓他們先找個地方躲起來了。”
“糊涂!”李主任低喝一聲,“出了人命,躲有什么用?這是要坐牢的!”
“是,是,我知道。”許向前連忙點頭,像個被訓斥的小學生,“主任,我也是這么想的。所以才連夜跑來找您拿個主意啊!”
他身體前傾,聲音壓得更低,帶著一絲哀求的意味。
“主任,王鐵和王山,真是老實孩子。這事……它就是個意外啊!那許立軍自己耍酒瘋搶東西,自己腳滑掉下去的。”
“可這事說出去,誰信?人畢竟是跟他們推搡的時候掉下去的。這要是報了案,他們倆這輩子就毀了!”
李主任沉默不語,手指的敲擊卻停了。他在權衡。
這樣的人,是個人才。值得拉一把。
而且,這件事從許向前的描述來看,確實更像一場意外。
一個地痞混混,喝多了自己作死,連累了兩個老實巴交的林場工人。
如果處理得當,定性為過失傷人致死,甚至是意外事件,那兩個小子最多也就是批評教育,賠點錢。
如果就這么讓他們去報案,被派出所那幫愣頭青一嚇唬,說不定就屈打成招,變成故意殺人了。
“你想我怎么做?”李主任終于開口。
許向前心中一塊大石落地。他知道,李主任動心了。
“主任,我沒別的想法。就想著,不能讓兩個好后生因為一個混子,把一輩子搭進去。”
他組織了一下語言,小心翼翼地說:“我的意思是,明天一早,我就讓那兄弟倆去公社自首。”
“自首?”李主任挑了挑眉。
“對,自首。”許向前肯定地點頭,“主動去說,性質就不一樣了。他們是目擊者,也是‘過失方’。我們認錯,認罰。但我們不是殺人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