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是我幾天之前撿來的,它不知道為什么從東邊一路飛了過來,看起來似乎很累,落在房頂上,險些被魏氏守軍捉去吃了,最后被我偷偷救了下來,一直住在我這里養病?!毙∧泻呐P室里面抱出了自己的被褥,直接鋪在客廳的地面上,還十分有禮貌地扶著在場年紀最大的智果坐下。
轉身又跑去廚房,小男孩用木瓢從水缸里舀了一瓢水,有些尷尬地遞給了陽雨幾人,臉上帶著一絲歉意,“那個,屋內簡陋,沒有準備茶具,幾位若是口渴,暫時先用這個對付一下吧。”
接過水瓢,陽雨并沒有喝,隨手遞給了旦皂,旦皂拿在手里,宛如一尊鐵塔般站在陽雨身邊,沉默寡言,沒有言語,帶著一股強大的壓迫感,只有白淪還在好奇地逗弄小青,小青在陽雨的肩膀上蹦蹦跳跳地歪著腦袋,躲避白淪伸來的手指,仿佛在和白淪玩一場有趣的游戲。
“呵呵,那個,那我們就步入正題吧,先比對一下信物?!笨吹疥栍陣烂C的模樣,小男孩訕訕地笑著,帶著一絲緊張和不安,跪坐在陽雨面前,從懷里掏出一枚斷裂的黑色玉佩。
玉佩的質地看起來十分溫潤,上面雕刻了一只展翅高飛的玄鳥,但是卻只有一半,而且小男孩的另一只手,則伸向了陽雨,仿佛在期待什么。
見此陽雨微微思考了片刻,因為有面紗的遮擋,將面部神情嚴嚴實實地掩蓋起來,小男孩看不到,只見陽雨久久沒有回應,還以為對方是在擺架子,頗為無奈地咧了咧嘴角,上揚的弧度帶著一絲苦澀與不滿。
“看你這身衣服的料子和顏色,想必也是哪位庶長的宗親吧,這衣服的質地和色澤,一看就不是尋常人家能有的,咱倆好歹算作親戚,看著年紀,我還得管你叫一聲叔叔,就別搞那些跪拜行禮的儀式感了,繁瑣得很,把你的玉佩拿出來看一看,我們好安排下一步的任務計劃,別在這干耗著了?!?/p>
之前因為一路行軍作戰,為了防止影響行動,制造不必要的影響,所以陽雨將自己的組玉佩塞進了大帶之中,此刻猶豫再三,陽雨只能緩緩將組玉佩從中掏了出來,遞給了小男孩。
而小男孩看到玉佩上,雕刻的是一朵絢麗綻放的明輝花,和自己手中的玄鳥斷玉完全不一樣,頓時有些一愣,眨了眨眼睛看向陽雨,疑惑地詢問道:“這就是你的信物?你究竟是誰家子弟?知不知道我是誰?”
“我并不是誰家的子弟,我是明輝花立甲亭亭長,愛吃靈芝的熊貓?!北徽`解的身份已經無法再遮掩下去,雖然欺騙一個小孩子,并沒有讓陽雨心中產生負罪感,但是為了與對方更好地進行交談,陽雨還是收起了斗笠,和小男孩雙目對視,面面相覷。
“你不是——!”
“砰!”
“哎呀!”
小男孩雖然看起來只有十一二歲,但不僅長著一雙陰陽雙瞳,也智慧過人,小小年紀就有著超乎常人的敏銳,僅僅過了一刻,就從陽雨的話語和表現中判斷出,對方并不是自己等待的人。
深知自己不能力敵,小男孩轉身就要往庭院外跑去,腳步慌亂而急促,想要逃離這個危險的地方,但是一旁的旦皂,時刻都在準備應對突發情況,緊緊盯著小男孩的一舉一動,此時用力扔出手中裝滿水的木瓢,帶著呼呼風聲,砸中了小男孩的后背。
小男孩只覺后背一陣劇痛,身體向前一傾,發出痛苦的哀嚎,被門檻絆倒,整個人趴在了地上。
四周民居內的士兵聽到聲響,紛紛探頭過來觀望,看到旦皂板著一張臉,本來熊頭獸人的兇煞模樣就十分駭人,此時更加恐怖,解開自己手臂上的鎖鏈,將小男孩的手腳全部捆起來,小男孩奮力掙扎著,卻無濟于事,又被拖進了房屋中。
“小青!小青!快救我!”小男孩纖弱的身軀哪里敵得過旦皂,在對方手中就像一只小雞仔一般,被旦皂輕易地拎起,奮力蛄蛹著身軀,雙腳在空中亂蹬,卻始終無法掙脫束縛,竟然對陽雨肩膀上的小青求助。
“泠泠泠~”小青鳴叫著跳了一圈,仿佛在跳一場歡快的舞蹈,最后竟然飛到陽雨的腦袋上面趴臥著,對于“身處險境”的小男孩不聞不問,腦袋微微揚起,眼睛半閉著,甚至一副看戲的樣子,反而和陽雨十分親近。
“好你個小青,當初說好的生死與共呢,就給我這雙眼睛染個色是吧,出了事你是一點都不上啊,我要是死了,房間里藏得食物誰也找不到,到時候你就等著被他們烤了吃掉吧!”小男孩臉色漲得通紅,用頗為稚嫩的話語威脅小青,而小青踱了踱腳,調轉了方向背對著小男孩,尾巴輕輕擺動著,一副不屑一顧的樣子,對小男孩的威脅毫不在意。
“你是什么人?叫什么名字?”
葉橋在明輝花立甲亭中定下了規矩,如同一道不可逾越的鐵律,在外行軍作戰的時候,不準飲用和食用他人供給的食物,只能吃自己攜帶的干糧。
畢竟在充滿未知和危險的戰場,誰也無法保證看似可口的食物里,是否藏著致命的毒藥,所以剛剛小男孩遞來的木瓢,陽雨幾人都沒有喝。
此時白淪從挎包中拿出一袋水囊遞給了陽雨,陽雨淺淺喝了一口,清涼的液體順著喉嚨滑下,讓他干澀的喉嚨得到了一絲滋潤,隨后眼神犀利地看向小男孩,目光如同一把鋒利的劍,有些咄咄逼人地詢問道。
“我乃魏氏戰爭遺孤,被龍門城守軍收養在此?!毙∧泻⒌芍劬Γ髁炼鴪远?,連一絲猶豫都沒有,就報出了自己的“身份”。
梗硬著脖頸,青筋微微凸起,小男孩毫無畏懼地看向陽雨,嘴角帶著一絲狡黠的笑容說道,“這個傻大個綁我的鎖鏈,是晉國的戴罪之繩,外面那些警戒的騎兵,其中有一半都是鐵甲弩騎,剛開始我還認為你們是故意喬裝打扮成這樣,想要混入城中打探消息,現在看來,你們都是智氏之人吧。”
“從昨天晚上開始,龍門城就在召集軍隊進攻蒲中府,看來應該是韓魏兩家反戈,和趙氏共伐智氏,你們是智瑤派來偷襲龍門城的吧,信不信我大喊一聲,就能讓龍門城的守軍圍剿你們!”小男孩的聲音清脆而響亮,帶著少年獨有的張狂。
“撒謊可不是好孩子哦?!甭犞∧泻⒌暮詠y語和威脅,白淪捏住了對方的鼻子,用力往上拎,雖然話語和眼神純真,如同一個不諳世事的孩子,但是下手沒輕沒重,小男孩的鼻子一下就被捏得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