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突然被人給按住了,是另一個人的手將我拿韭菜的手按在了塑料布上。我急忙賊人心膽虛地將手抽了回來,轉頭用雙眼死死地瞪著剛才按住我手的男人。
這是一個大約四十來歲的中年男人,頭上戴著一頂破草帽,身上穿了一件仿迷彩的軍裝。他沖我笑著說道:“老弟,算了吧,別跟施大姐開玩笑了。這一年是不是有十二個月不重要,關鍵看你是怎么個算法。你們幾位再怎么說也不缺這十斤韭菜錢啊,是不是呢。”
我見被他說破了機關就打量了打量來人,又朝他身后牽著的幾匹馬看了看,沒好氣地說道:“不是,你和這位什么濕大姐還是干大姐的是親戚啊還是朋友啊?看你這出門都牽著馬的樣子,應該是也不缺錢花啊。怎么著,今天你這是吃撐著了出來消化消化食兒嗎?不過我可告訴你,你們倆就算是一伙兒的我也不怕,天底下最大的就是一個理字,我是有理走遍天下,誰都不怕!你想怎么辦吧,是想替她賠我十斤韭菜嗎?那我也不反對。十斤韭菜或者是一百塊錢都行,你挑一樣吧。”說完我就撇著嘴角看著這個男人,心里則做好了撒潑耍懶甚至是對罵開打的準備,總之我不訛到一些好處是不會撒嘴的。因為此時我已經意識到面前的這個男人似乎比蹲在這里賣韭菜的女人更有錢,我應該把訛詐的目標及時調整一下,應該和這個男人糾纏下去才對,這樣我一旦得手就能獲利更豐,這么一考慮我心底泛起的就是更多的欲望和更大的野心。一百塊錢?太少了吧,我今天訛他怎么著也得是五百塊錢起步了。十斤韭菜我已經有了,但是包韭菜餃子的面和肉還沒有著落呢,正好找眼前的這個男人報銷了。
眼前的這個男人顯得很有些社會經驗的樣子,繼續保持著笑容對我說道:“按理說呢我和施大姐是同村的鄉親,不應該一味地幫著她說話,容易讓旁人覺得我們是相互偏袒,不公正。但你們幾位這瓶子啊,背包啊,還有電子秤什么的都帶來了,這擺明了就是要唱雙簧訛詐施大姐啊。我們施大姐為人忠厚本……”
“誰雙簧?誰雙簧!你們兩個狗男女才是在這兒演雙簧呢!”我還沒有發作,沒想到遙遙突然激動地叫嚷了起來,“你們難道不是嗎?難道你們兩個人都這歲數了還想在這山上玩仙人跳的把戲嗎?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都什么德性,干得了那大生意嘛!”
“就是啊!我們和馬……馬克大哥今天這是初見,我們怎么就成演雙簧的了?”趕星也大聲地對眼前的這個男人吼道,“我告訴你,你把嘴巴放干凈些!倒是你們兩個人挺可疑,這一大早就跑到村外山上干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情來了吧,這背地里偷摸出軌玩姐弟戀也不是這么個搞法吧!”
戴草帽的男人和施大姐都愣住了,他們應該是沒有想到面前的這兩個年輕人居然如此地激動,嘴里冒出來的臟話又是如此地深刻而直白,所以一時之間竟然沒能馬上開口反駁。其實別說他們倆沒料到了,我估計旁觀的那些我們隊的隊員也沒有料到局面會迅速地發展到這般田地。
我此時心里是又好氣又好笑,覺得遙遙和趕星還是年輕了,經驗少,沉不住氣。他們倆一聽有人懷疑他們就忍不住跳起來了,那還怎么繼續演下去呢。最關鍵的是他們倆壞了我的好事,我此時還沒有找到合適的借口把戴草帽的男人也套進來,好對這個更有利可圖的家伙伺機下手呢。他們倆此時就跳起來直接開罵了,那我這個多賺一票的機會可就漂啦。唉,看來這也算是天意如此吧,今天我注定只能是有韭菜而不能有面和肉了。
想到這里我正要開口找一個理由把場面先穩住,然后拿上我那十斤韭菜走路。可不承想此時手臺中突然傳來了領隊孤獨的聲音:“大家都注意一下啊,咱們今天來個比賽,前三名先到山頂的朋友今天的車費全部退還,另外今后終身享受本隊出行的優惠折扣。還未完,請后面精彩內容!
上了馬之后他們倆才各自揚聲發出了一聲“駕”的怒吼,催馬就向山上奔去。這幾匹馬都是我眼前這個戴草帽的男人牽來的,但這些牽馬的人一般只需要把頭馬牽住就好,其它再多的馬都會跟在頭馬的身后行動,哪怕是吃草撒歡,那些馬也不會和頭馬離開的太遠。至于頭馬,就相當于是這群馬的首領,一般也是和主人關系最融洽最和睦的那一匹,即便主人撒手不牽著韁繩了,頭馬一般也不會離開主人四處亂跑的。
剛才這個戴草帽的男人想幫著賣韭菜的女人同我講理,又被遙遙和趕星雷煙火炮般地罵了幾句,估計當時他手中的韁繩就下意識地松開了,所以他牽來的頭馬和其它幾匹馬就和他之間有了一些距離。這時耗子和小野騎上的兩匹馬之中應該有一匹就是頭馬,他們兩個人上馬這么一狂奔,竟然帶著其它那幾匹馬也跟著跑了起來。因為馬群中的頭馬突然跑起來了嘛,所以其它的馬自然也就都跟著跑了起來。
但最讓我驚訝的還不是耗子和小野手中揮舞著系褲子的皮帶當做馬鞭,而是他們二人的騎術,那可真叫一個瀟灑啊。耗子雙腳踏住了馬蹬,臀部微微抬起離開了馬鞍,相當于蹲站于馬背之上,揮動著皮帶狠抽胯下馬的兩個屁股,打得座下的那匹馬馬嘶連連,四蹄撒開沒了命似的向山上奔去。小野則更勝一籌,因為他騎的那匹馬既沒有馬鞍也沒有馬蹬,只是簡單地在馬背上捆了兩床褥子當做馬鞍。這種簡易馬鞍騎上去基本只能讓馬快走或者是慢跑,因為一旦馬跑快了就很容易把騎馬的人摔下馬背,這應該都快接近驏騎了,也是很多開展騎馬觀光項目老板慣用的伎倆。其實他們就是害怕把自己的馬累著,所以不給馬配備正式的馬鞍和馬蹬,現在小野騎的就是這樣裝備的一匹劣馬。他的人本身就高大魁梧,騎在馬上感覺就像是大人騎小馬,雙腿伸直了離地面估計只有幾厘米的距離。這時他為了讓馬快速地跑起來,一邊用皮帶死命地打馬,一邊用手抓住韁繩調整著方向。同時雙腿屈起,從左右兩個方向牢牢地夾住了馬的兩肋,他整個人趴在馬背之上就像和馬長在了一起一般,竟然也隨著全力奔跑的馬緊緊跟在了耗子的身后。兩個人,哦不對,應該是兩匹馬,前后相距竟然不到一米。
要不是接下來發生的事情,我幾乎就要脫口為他們二人的馬術表演喝彩喊好了。但這時戴草帽的男人率先反應了過來,他猛地跳起身來,邊向馬匹奔跑的方向追去邊大聲地喊道:“那是我的馬!回來,回來!那是我的馬!你們不能偷我的馬!”
看著他奔跑在大地上的樣子我真想笑,這個男人當真是腦子進水了,人在地上跑能追上奔跑中的馬嗎?兩條腿的人能攆上四個蹄子的馬嗎?他這不是自討苦吃嘛,簡直就是笨蛋一個啊。
我正在肚里暗自笑罵之際,忽聽耳畔傳來了遙遙聲嘶力竭地呼喊之聲:“別跑!你還沒給我們韭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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