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謐的病房內,秦慕染呆愣的坐在床邊,沉浸在夢魘中哭紅的眼睛,此時又暈起一潭深霧。
她沉默著,未曾開口。
從傅平洲說出秦修澤這個名字的時候,她就明白,自己肯定是不知道胡說了什么。
傅平洲見她垂著頭不說話,只是一味的在攪纏手指,心里瞬間升起一股無名火。
這是什么意思?
連解釋一下都不肯了嗎?
“早知道讓你死里面好了,救你出來就是為了讓我生氣的嗎?”
“······”
聽著傅平洲不悅的聲音,秦慕染知道自己今日如果不想和他剛剛好轉的關系再次惡化的話,那就只能將夢中的場景如實相告了。
她輕輕抬起眼眸,眼底的淚水包含著一抹極為復雜的情緒,似是在隱忍,又仿佛迫切的想要一個釋放。
“秦修澤······”她默默念道,每一個字都像是刀子在凌遲她的心臟。
“是我二哥,我夢見他們了,他們向我招手,卻又不肯帶我走,留下我一個人,在這個世上茍活。”
五年啊,失去他們的這五年,秦慕染沒有一分一秒不在想他們,可是再也見不到了,她再也見不到自己的家人了。
再想見到他們,就是下輩子了。
“我夢見我緊緊拉住他們的手,不讓他們走,我夢見、他們前一秒在逗我笑,可突然充滿血肉的手臂就變成了黑炭,我一抓、就碎了······就像五年前我去殯儀館給他們收尸一樣······”
秦慕染越說越難過,眼淚就落得越洶涌,本來就紅腫的眼睛此刻完全浸泡在無能為力的淚水中。
她起身跪在床上,眼神仿佛失去了以往所有的活力,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啪嗒啪嗒掉不停。
她揮著一雙手,顫抖的聲音像是風中搖晃的細線。
“阿洲你知道嗎,就是那種人、被燒焦了,我一碰我媽媽的手、就、就掉黑渣,稍微一用力,她就碎了,你能明白嗎?就是、我、我甚至沒有辦法抱抱她,還有我爸爸,我大哥、二哥、他們平時最喜歡背著我,到最后,我卻連碰一碰他們都不能!”
那種鉆心刺骨的痛啊,什么時候想起來,都能要了她的命。
“······”
傅平洲瞳眸一緊,胸口那團郁結悄然疏散。
聽著她的訴說,他明白她為什么叫不醒了,她是不舍得和家人在夢中的相聚吧,畢竟,醒來就見不到了,下一次入夢,又不知道是什么時候了。
他還以為秦修澤是什么難忘的舊情人呢,哭的那么慘,原來是親哥啊。
親哥那就沒事了!
可是她這夢見的都是什么啊,他必須讓她忘記這些,她現在唯一需要記住的,就是他救了她,這就夠了!
不然再這樣下去,他怕她真去尋死了,那他豈不是白救了!
“秦慕染,你還記得你自己是怎么出來的嗎?我救得你!我!你現在最應該記住的是我!”
“······”
秦慕染用手背擦了擦眼睛,重重的點了點頭,她不記得自己是怎么出來的,但是不用想也能知道,肯定是傅平洲把她弄出來的,因為除了他,沒有人會在乎她的死活。
他們之間的關系真的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