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彎下腰,青衫下擺拂過滾燙的焦土,蒼白的手指伸出,指尖縈繞著一縷極其微弱的青色靈光,小心翼翼地捻起一片深埋在坑底邊緣、毫不起眼的符紙碎片。
那碎片很小,邊緣焦黑蜷曲,混雜在泥土和琉璃化的熔渣里,若非她刻意尋找,幾乎無法察覺。
“你畫所有的符,都炸嗎?”蘇挽辭直起身,指尖捻著那片微小的殘骸,轉(zhuǎn)向花想容,清冷的眸子如同寒潭,映著花想容淚痕交錯的臉。
花想容被這突如其來的問題問得一愣,下意識地?fù)u了搖頭:“以前…不是的,我引氣入體后畫的第一張‘清風(fēng)符’,很順利…后來符篆我都學(xué)很好,甚至…”那時候他們都夸她是符峰的未來。
她陷入短暫的回憶,眼中閃過一絲微弱的光,但隨即又被更深的痛苦淹沒。
“可是…可是后來!無論我怎么小心,怎么練習(xí),怎么準(zhǔn)備…都會失控的爆炸!無一例外!”
花想容的聲音再次激動起來,帶著深深的無力感和自我懷疑:“就像…就像有一道無形的鎖,死死地鎖住了我前進(jìn)的路,蘇蘇…你說,這不是命是什么?這不是證明我根本就是個廢…唔?!”
一旁的莫小錘煩躁地又狠狠抓了一把自己本就亂如鳥窩的頭發(fā),沾了滿手的焦黑。
花想容的每一句哭訴,都像無形的鞭子抽在他心上。
他張了張嘴,想打斷她,可喉嚨卻像被什么堵住了,一個字也蹦不出來。
她自我厭棄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蘇挽辭平靜地捂住了嘴巴。
誒,莫小錘震驚的看著蘇挽辭。
還可以這樣嗎?
“別急著給自己下判決書,”她的聲音不高,卻異常清晰地穿透了花想容絕望的嗚咽和莫小錘焦躁的喘息,“努力,是有用的。”
花想容身體一僵,被捂住的嘴發(fā)出含糊的、帶著哭腔的鼻音,那雙空洞的杏眼茫然地眨了眨,更多滾燙的淚水涌出來,洇濕了蘇挽辭微涼的手心。
“蘇蘇…”她含糊地嗚咽,肩膀無力地塌了下去,“你就別…別哄我了,沒用的…真的沒用的…”
淚水再次決堤,滾燙地砸在蘇挽辭微涼的手背上。
花想容胡亂地?fù)u著頭,沾滿黑灰和淚水的小臉一片狼藉:“再努力一百次?一千次?結(jié)果還不是一樣?除了把自己炸得更灰頭土臉,讓更多人看笑話…”
她猛地吸了一下鼻子,聲音抖得不成樣子,“還能有什么呢?我試過了,蘇蘇,我真的…拼了命地試過了!可它就是炸!每次都炸!炸得我自己都怕了…”
蘇挽辭收回手,一點點抹去花想容的眼淚,“你要是都這樣想,那這滿修仙界,九成九的修士,是不是都該立刻抹脖子,省得浪費靈氣?
天賦卓絕者,如鳳毛麟角。生來便站在云端俯瞰眾生的,能有幾人?”
花想容的哭聲戛然而止,茫然地抬頭看她,沾著淚珠的長睫毛撲閃著。
“努力,”蘇挽辭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每一個字都敲在花想容搖搖欲墜的心防上,“或許無法讓你一步登天,跨越那些生來便橫亙在前的天塹,去超越那些被天道偏愛的寵兒。”
她看著花想容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無比,“但若不努力…”
“你連那些天賦根骨遠(yuǎn)不如你、卻肯咬牙拼命的人,都追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