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簌簌砸在素白燈籠上,歧陽侯府朱漆大門裹了層縞素。
靈堂里幾十盞長明燈照得通明,黑漆棺槨前供著蘇止白靈位。
“啊!我兒你走得好冤……”
紀氏凄厲的哭嚎突然刺破哀樂,這位本不該出現的侯夫人撲在棺木上,十指在漆面抓出數道白痕。
“八公主到……”
司儀的唱喙讓紀氏猛地收聲,她踉蹌著撲到院中。
看見謝南初正從馬車踏下。
她裹著一襲雪狐毛滾邊的素白錦緞斗篷,襯得那張素凈的小臉愈發瑩潤如玉,袖口收緊,露出一雙纖纖玉手,指尖被凍得微微泛紅。
發間只簪了一支白玉梅花簪,幾縷青絲被寒風吹得拂過面頰。耳上懸著兩粒小巧的東珠墜子,在毛領間若隱若現,透著難以言說的矜貴。
“阿初!不,八公主……”紀氏抓住那雙凍得發紅的手,腫脹的眼眶里迸出刻骨恨意,“你一定要為止白報仇啊!伯母只能指望你了。”
蘇止白確定無法醫治后,歧陽侯已經開始另選繼承人,這件事上,最疼的永遠會是母親。
明明是個很悲情的事情,可是謝南初的內心只剩下麻木。
她想,大概是因為……這人是她親手所殺的,所以才會這樣。
“一有她的消息,我一定會告訴伯母的,伯母就算為了世子,你也要保重身體。”謝南初柔聲勸慰。
謝南初踏過被風吹散的紙錢灰燼,走過去。
她漫不經心拈起三炷香,香頭在長明燈上“噼啪”爆了個燈花。
“謝南初你憑什么上香?”紀執年一瘸一拐地走過來,想搶走她手里的香,被花蕪擋下。
謝南初沒搭理他,從容地將香插進爐中。
紀執年摔了拐杖,走到謝南初的身邊,拳頭捏得咯咯響。“是不是你殺了止白,然后還誣陷小吟兒?”
謝南初平心氣和道。“紀小將軍,今天這樣的日子,你能不能在這里發瘋,你若有什么對我的不滿,我們可以出去說。”
“出去說?怎么說得清,你是公主,想誣陷一個孤兒,大把人捧著你,幫著你,可是小吟兒何其無辜?”紀執年握緊拳頭,咬牙切齒。
可是謝南初卻是面不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