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朝,太安元年
北境戍城
大雪下了整整一月,漫山遍野裹著厚雪銀白。
帳篷被壓得直往下塌,每陣風掠過,都像鈍刀在割帳篷的帆布。
“嘶!”
林鋒迷迷糊糊睜開眼,寒意直逼全身。
“給我起來!”
粗嘎的怒吼聲響起,刺得林鋒耳膜生疼。
他發現面前一人正踩在自己的榻上,那人的麻布鞋上,還沾著未融化的冰渣。
此刻,記憶逐漸涌入。
林鋒——火頭營的雜役、朝廷大將軍林云的私生子。
眼前這張臉,是火頭營的炊事兵“王二”,平日里和大廚“劉鐵鍋”搭伙,以欺負營中新人為樂。
林鋒意識到,自己穿越了。
原主的記憶里,正是這個王二,昨日剛把他的棉襖搶去墊了床。
林鋒強撐著起身,卻發現胳膊沉得像灌了鉛,傷口在舊棉衣下隱隱作痛。
那是三天前,劉鐵鍋嫌他砍柴慢,一鐵勺砸在他胳膊上,骨頭幾乎裂了縫。
“哼,又在裝死?”
王二抬腳又要踹,卻被人從后面拽了一把。
劉鐵鍋嘴角叼著根草,晃悠悠地走來。
“別跟個廢人置氣,讓他把那桶雪水燒開。”
劉鐵鍋指了指帳篷角落。
那里正放著個破木桶,雪水混著冰碴,水面上還漂著點說不清的臟東西。
“燒開了給哥幾個燙腳,要不然,今日讓你去河里涼快涼快。”
兩人哄笑著離去,帳篷頂上的雪也簌簌往下掉。
林鋒想反抗,卻發現渾身都使不上勁。
寒風從破洞的營帳瘋狂涌入,他在硬木床上凍得瑟瑟發抖。
想了想,林鋒杵著木棍,冒著大雪來到火長“李大牛”的營帳中,準備要一件棉衣。
李大牛正坐在榻上,悠閑地喝著小酒,聽著林鋒的要求,他眼皮半垂,連余光都懶得掃過去。
“一人一件,弄丟了,自己想辦法。”
李大牛的聲音充滿了訓斥,根本沒將林鋒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