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顧長夜,道號,忘機子。”
這幾個字,輕飄飄的,沒有任何靈力加持,卻像十座無形的山岳,轟然砸在葉塵的神魂之上。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被拉成了凝滯的琥珀。
帥府大廳內的燭火,停止了跳動。窗外呼嘯的北地寒風,詭異地靜止。所有人的動作,所有人的表情,都定格在了這一瞬間。
葉塵的瞳孔,在急劇地收縮,最后縮成了兩個危險的針尖。他感覺自己的心臟被一只冰冷的大手狠狠攥住,連呼吸都變得無比困難。大腦因為缺氧而嗡嗡作響,眼前的一切都開始扭曲、旋轉。
忘機子。
那個在上古時代曇花一現,卻壓得整個魔道都抬不起頭的禁忌存在。
那個連他師尊玄機子提起時,都諱莫如深的名字。
他……他就是顧長夜?
不!
這不可能!
一個荒謬到極點的念頭,如同毒蛇般噬咬著他的理智。前世的記憶,那些被顧長夜百般折辱、踐踏尊嚴的畫面,如同潮水般涌來。那個記憶中貪婪、愚蠢、色厲內荏的魔主,怎么可能是眼前這個談笑間便可顛覆乾坤,連元嬰老祖都能一指點殺的恐怖存在?
如果他說的是真的……
如果他真的是忘機子……
那自己所謂的“重生”,所謂的“天命”,所謂的“復仇”……
這一切,算什么?
一個笑話嗎?
一個由眼前這個男人,隨手譜寫的,用來打發時間的,無聊劇本?
“不……你在說謊!”葉塵從牙縫里擠出這幾個字,聲音嘶啞得像是兩塊砂紙在摩擦。他試圖從顧長夜的臉上,找出哪怕一絲一毫的破綻,一絲一毫的心虛。
可是,沒有。
顧長夜的臉上,只有一種近乎殘忍的平靜,和一種俯瞰螻蟻掙扎的憐憫。
“說謊?”顧長夜笑了。他收回拍在葉塵臉上的手,慢條斯理地走回自己的座位,重新端起了那碗早已冷掉的烈酒。
他甚至沒有再看葉塵一眼,只是對著一臉震驚的拓跋雄,淡淡地開口,仿佛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拓跋元帥,你知道嗎?為了讓這出戲看起來更真實一點,我可是費了不少心思。”
“我得為他安排一個凄慘的童年,讓他家破人亡,這樣他才有復仇的動力。”
“我得為他安排幾個紅顏知己,再讓她們一個個慘死在我‘扮演’的那個廢物魔主手上,這樣他的仇恨才能刻骨銘心。”
“哦,對了,我還得給他安排幾個不大不小的機緣,讓他覺得自己是天命所歸,讓他以為自己能逆天改命。只有這樣,當他最終站在我面前,發現自己所有的努力,所有的奇遇,都只是我隨手的施舍時,他臉上的表情,才會足夠精彩。”
顧長夜每說一句,葉塵的臉色就白上一分。
他說的每一件事,都與葉塵的“前世”記憶,分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