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直播間瘋了。
彈幕像決堤的洪水,用一種自殺式的悲壯,刷滿了整個漆黑的屏幕。
【人呢?!主播人呢?!說話啊!】
【剛才那個是人臉吧?我沒看錯吧?草!我他媽嚇得手機都扔了!】
【是不是劇本啊?就算是劇本這也太真了!我現在渾身起雞皮疙瘩!】
【報警!不管真假,趕緊報警!地址是城西水泥廠!】
無數的彈幕和后臺的私信涌來,但我一個字都看不進去。
我的手腳一片冰涼,血液仿佛在瞬間凝固。
整個世界都安靜了,只剩下我劇烈的心跳聲,和腦海中無限循環的那最后一幀畫面——
那張慘白、浮腫,帶著詭異微笑的臉。
他不是在看那個蜷縮在管道里,瑟瑟發抖的女孩。
通過那顆小小的手機攝像頭,他在看我。
他在看這個自以為是的,坐在屏幕前,指點“生門”的主播。
那不是一個殺人兇手被發現時的驚慌或憤怒,那是一種……一種棋手找到另一個棋手時,饒有興致的微笑。
他把我,當成了新的獵物,或者說,新的“觀眾”。
“劇本?”
我從牙縫里擠出這兩個字,聲音沙啞得不像自己。
我多希望這他媽的是個劇本!
我猛地抬手,以最快的速度,毫不猶豫地按下了“關閉直播”的按鈕。
畫面瞬間掐斷,喧囂的直播間歸于虛無。
我不能再讓他多看一秒,不能再讓我的幾十萬觀眾,暴露在一個殺人狂魔的視野里。
房間里,只剩下電腦屏幕幽幽的白光,映照著我煞白的臉。
我抓起旁邊的手機,顫抖的手指幾次都按錯了數字,終于撥通了那個我從未想過會主動撥打的號碼——110。
電話幾乎是秒接。
“喂,您好,報警中心。”一個冷靜、標準的男中音傳來。
我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喂,你好,我要報警。”
“先生請講。”
“城西,廢棄水泥廠。”我的語速很快,像是在傾瀉著胸中的恐懼,“那里有一起連環殺人案,現在,兇手還在里面,而且,可能還有一個幸存者!”
電話那頭明顯停頓了一下,接線員的語氣變得嚴肅起來:“先生,請您冷靜,說清楚具體情況。您是怎么知道的?”
“我是一名主播。”我死死地捏著手機,“剛才,一個id叫‘一念神魔’的女孩向我連麥求救,她說她在水泥廠和朋友探險時走散,聽到了慘叫,有東西在追她。我通過直播,引導她躲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