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動作很溫柔,像是怕會弄疼他,對待他就像對待什么易碎品。
他的視線被面前的年輕女人完全占據,不像剛才班主任給他化妝,他還可以跟同學朋友說笑,緩解尷尬心情,現在身邊沒其他人,他爸也不愛開玩笑,嚴肅認真地給她當工具人。
裴少宇攥著手里的化妝品,身體僵硬,屏住呼吸,周圍變得越發安靜,只能聽得見自己的心跳聲。
他身邊沒有太多親近的女性長輩,每次和她們接觸,裴少宇都會覺得不自在,因為過于陌生,而不知道如何反應,正如現在這樣,他如坐針氈。
施曉茗察覺到了裴少宇的緊張,點破:“很尷尬是吧?”
裴少宇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她會直接說出來,看向站在一旁的裴云生,后者對他輕輕點了點頭,像是在說:“她喜歡不按常理出牌,你習慣就好。”
施曉茗為了活躍氣氛,讓裴少宇沒那么尷尬,至少他能喘過氣來,別把自己憋死,于是開始講起自己以前的糗事。
“我以前在禮儀隊的時候,第一次化妝,是一位沒見過的學姐幫我化的妝。學姐長得很漂亮,也很溫柔,和她比起來,我就是一只丑小鴨。她靠近的時候,我甚至可以聞到她身上好聞的味道。后來我在超市找到了相同氣味的沐浴露。我很仰慕學姐,以為用上了同樣氣味的沐浴露,就能變得和學姐一樣漂亮溫柔。誰知道……”
施曉茗說到一半,又停了下來,她擦完了裴少宇暈開的口紅,從他手里拿過遮瑕,把他剛才不小心蹭掉的粉底用遮瑕均勻膚色。
裴少宇被她的故事吸引,忍不住問:“怎么了?”
不像剛才坐立不安,尷尬到不會呼吸,反而關心起故事的后續。
“誰知道后來被人罵我學人精。丑小鴨變天鵝計劃失敗,于是另辟蹊徑,現在不僅集美貌與智慧于一身,還擁有可愛又有趣的靈魂!”施曉茗雙手攤開,把自己的糗事說給他聽,自己笑得比別人還燦爛。
明明這并不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情,可是經由她本人云淡風輕地說出來,卻格外詼諧。
裴少宇也跟著她笑,并未細想故事背后的她經歷過什么。
裴云生站在施曉茗的身旁,卻沒有跟著他們一起笑,而是看著滿不在乎的施曉茗,輕輕皺眉,眼眸閃過一瞬心疼。
她總是很擅長用玩笑話去掩飾過往經歷過的不好的事情。
把她用彩色紙包裝的玩笑話拆開,里面是一顆甜到發苦的硬糖。
與她相處久了,裴云生發現她外表柔弱,還總是嬌滴滴地強調她什么也不會,實際上她比大多數人都要堅強。
這樣的品質非常珍貴,只是她并不自知,也不以為意,裴云生便忍不住多為她想一點。
施曉茗給裴少宇上完遮瑕,直起腰來,又從他手里拿過那只裸色系口紅,捏著口紅底部旋出一截,發現上面有自己先前用唇刷蘸過一次試色的痕跡,看了看裴少宇,問:“你有潔癖嗎?”
裴少宇搖頭。
施曉茗又看向裴云生。
裴云生以為她要問自己有沒有潔癖,正要開口,就被她拉起了手背。
施曉茗捏著裴云生的指尖,另一手拿著口紅,在裴云生的手背上用口紅劃了兩道,把自己用過的痕跡擦除。
裴云生:?
施曉茗接收到他疑惑的眼神,理直氣壯地說:“怎么啦?上次你把我的口紅弄掉,我還沒找你算賬呢!”
說的是他拆穿她素顏那回。
裴云生理虧,沒反駁,只是任由她泄憤一般又在他的手背劃了兩道口紅印。
施曉茗轉過身,對上裴少宇古怪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