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年呼出一口濁氣,側頭看自己的妹妹。
“你就這么把妹夫一個人扔京城了,真放心?”
“那有什么不放心的,好男兒當建功立業,怎能困于兒女情長。”
沈秋微低著頭,讓人看不到臉上的表情。
不過她的聲音很平淡,并沒有那種依依不舍的情緒在里面。
對此沈年有些疑惑:“你……和妹夫吵架了?”
沈秋失笑抬頭:“吵什么?”
“這可是要命的事情,當然是逃命重要啊。命都沒了,大家伙兒死一塊兒又有什么意思?”
看到大哥皺眉,她不慌不忙的又道:“京城總得留個人吧,最起碼得有人給咱們通風報信,要不亂子平息了咱們都不知道。”
“再說他就在京郊大營里面,一時半會兒也沒什么危險。”
沈年不知該說什么好。
那天妹妹和妹夫來到家里找他密談的時候,著實把他嚇得不輕。
從小到大勤學苦讀一心只想考功名的他從來沒想過有一天自己會放棄科考走上逃命的路。
要說一點兒都不后悔那肯定是做不到,畢竟都準備了這么久,之前秋闈名次也不錯,這次春闈不出意外肯定能上榜的。
如今這么一走,還不知猴年馬月能回來,背井離鄉的也不容易,到時候能不能繼續科舉走仕途就不一定了。
沈秋看著沈年逐漸沉默,心中嘆息。
南邊逆黨集結北上的消息已經傳到御前,只不過為了安穩民心沒有廣而告之。
可有點兒門路的人都知道,最近從京城往北邊走的人也不少呢。
他們這還是沾了裴徹的光,京郊大營已經密集操練起來,京兆府巡查的官差也走動得越發頻繁。
這一切都是信號——京城要戒嚴了。
尋常老百姓可能看不出來,不過沈秋活了兩輩子,雖然沒什么大出息,但對于要她命的這個節點還是記得挺清晰的。
好在沈年相信了她和裴徹,還有沈大江和萬氏根本就沒用她傷腦筋。
一提不走可能會丟了命,他倆收拾東西的動作比兔子還麻利。
至于裴家,沈秋感嘆幸虧念夏成了她弟妹,都用不著多說,念夏自己就去找崔婉婉打聽了消息,然后回來連夜動員了裴家人一起走。
三輛騾車帶著兩家人就這么一路走一路問不停往北邊趕,所有人都很沉默,心中滿是對前路的迷茫和遠離故土的傷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