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捧出了一根黝黑的荊條,小臂粗細,表面凹凸不平,溝壑處仿佛被血水浸透了,紅得發黑。
那都是姜蘅蕪的血。
因她自幼習武,有內力傍身,所以打起來便毫不憐惜,哪怕是和母親口角幾句,也能換來一頓毒打。
嚴父慈母,配合得當,她總以為父親把他當男兒教導,是對她寄予厚望,而母親慈愛,只是礙于父親威嚴,才對她嚴苛。
可男子建功立業,能得天家封賞,享榮華富貴,父母以此為榮,全族尊敬愛戴,可她什么都沒有得到。
她以命相搏,換來滿門榮耀,可父親不會感激她,只會一味的打壓她,讓她認清自己的身份。
姜蘅蕪非但不跪,反而坐了下來。
她就坐在離姜鼎最近的地方,把玩著手里的玉佩,神態自若。
“父親確定要打我嗎?若是陛下召見,父親準備怎么向陛下交代?”
“哦,您當然可以說我重病,甚至可以讓我病死,不過陛下年輕氣盛,脾氣可不好,好好的一個人,他才見過就沒了,您說他會不會動怒?”
“到時候徹查起來,有些事情可就瞞不住了。”
姜鼎氣得不輕,“孽障!真是孽障!你不敬父母,欺辱妹妹,鬧得侯府不得安寧,我這就打死你,再去向陛下請罪!”
話是這樣說,但姜鼎連屁股都沒挪一下,顯然是有所顧忌,不敢動手。
周錦涵站在姜鼎身后,眼眶紅紅的,像是剛哭過一場,她輕輕的揉捏著姜鼎頭上的穴位,柔聲勸道:
“侯爺別生氣,氣大傷身,是不是又頭疼了?”
“都怪妾身不好,沒有教好蘅蕪,可她畢竟是妾身拼死生下來的,若是侯爺真要罰她,就連妾室一起罰吧。”
姜鼎被按著很舒服,十分受用,哪怕有了兩房妾室,他心里頭最愛的還是正妻。
周氏出身大家族,卻沒有京中貴女的傲氣,反而溫柔小意,十分貼心。
就是膽子小了點,從前他教導姜蘅蕪都是讓夫人避出去的,免得嚇著夫人了。
他拉著夫人的手,讓她坐下,臉上的怒氣也消了大半,“你也累了一天了,這種小事,讓下人來就好了。”
“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今日不打她,但也不能輕縱了她!”
周錦涵十分感動的模樣,“多謝侯爺。”
姜蘅蕪看著兩人一唱一和,周錦涵給了臺階,姜鼎順勢就下了,還真是一對恩愛夫妻!
姜鼎怒道:“你母親為你操碎了心,你還不知孝順,成日里忤逆她!”
“你還笑得出來!以后你就禁足府中,抄書靜心,好好侍奉你母親,別出去丟人現眼!”
姜蘅蕪忍不住笑出聲,前世她貪戀稀薄的親情,最后被逼得發瘋,死得慘烈。
原來拿捏他們也并不難,她不過說了些似是而非的話,就讓他們慌了神。
“我在笑父親癡心妄想,今日的賓客都知道侯府長女回京了,對我多有贊譽,衛國夫人還賞了玉鐲,邀我去馬場。”
“陛下對我青睞有加,指不定還有賞賜,您真的以為困得住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