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橙拉著路子陽的衣角,正好站在一棵泡桐樹下,站在醫務室的輸液室背后——窗戶沒掩緊,格子言跟匡放靠在一起的腦袋正好使人看見。
格子言和匡放的腦袋很好辨認,大小是差不多的,但格子言的腦袋要圓一點,看起來像是每天會花四五個小時做養護的發質,烏黑油潤。匡放的發質就跟他這人一樣,硬茬,匡放的頭發留不長,長大了后好歹還軟了些,小時候一長,就跟板栗殼似的朝天沖,所以匡放一直都留著寸頭,發型使他看起來更不好招惹。
路子陽和劉橙不約而同站在原地看。
劉橙抽了抽嘴角,“他倆關系好像比跟你要好。”
路子陽手心shi熱,嘴角上揚的弧度讓他自己都覺得勉強,“這不挺正常,他倆一直特要好,惡心死人了。”
兩個人的表情分明都或多或少有些怪異,年紀小,心里藏不住多少事兒,其實心里可能根本就不明白,但身體會做出下意識的反應。
但凡劉橙在這時候看路子陽一眼,或者路子陽看劉橙一眼,彼此都會瞬間發覺對方的不對勁。
但他們誰也不看對方,都看著窗戶里邊的那兩顆依偎在一起的腦袋。
掛完了水,匡放拽著格子言去了食堂,那盒蛋花全涼了,沒法吃,匡放趴在窗口纏著阿姨讓給格子言下碗面條。
食堂阿姨和師傅就那么幾位,干了許多年,記學生的臉是一把好手,更何況,匡放跟格子言都是學校的“名人”。
阿姨本來是在準備下午的飯菜,被匡放纏得腦仁疼,“下!我下!要多少?”
“格子言一個人吃,他胃口又不大,您看著給下一小碗,再鋪個蛋,別放蔥花。”匡放伏在臺面,“幾塊錢?”
“5塊。”阿姨沒好氣地按了五塊錢。
面條煮起來不費時間,不到十分鐘,阿姨就讓去端。
“謝了啊,您今天可真漂亮。”匡放取了雙一次性筷子,順帶夸了句阿姨。
阿姨雖然垮著嘴角,但臉上的笑卻是藏都藏不住,“走走走,吃了趕緊去上課。”
格子言靜靜地看著食堂窗外,直到匡放在他眼前搓了個響指,匡放跨坐到對面凳子上,把面條推到他面前,“我就說她們幾個的心是偏的,平時給我們打菜那手抖的,跟食堂是她家開的一樣,給你下個面”
匡放豎起兩根手指,“我說鋪一個蛋,她給鋪了兩個。”
格子言接過筷子,將面條挑開,“我其實沒多餓。”
“不餓也吃點唄,不然你又疼,萬一走不了路,又得是我背著回。”
“夏婭和路子陽”
“他們?就扯吧。”匡放托著腮,看著格子言一口一口往嘴里喂進去食物,格子言臉色好了些,他吃飯一直都很斯文,反正跟家屬院的其他小孩不像一個世界里的。
小時候,誰家大人撒一把糖果給小孩子們,其他小孩都去哄搶,格子言卻絕對不會成為其中的一員。
他通常是站在原地,等別人捧著糖果來問他,要不要吃,要吃哪一種。
東城風土人情粗獷爽朗,在家屬院得此小心翼翼對待的小孩,也就格子言了。
最后,格子言還剩小半碗面和一個雞蛋沒吃掉,他胃口小,強塞下去只會更難受,常常都是點到即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