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大部分送往了燕州。大概因為路途遙遠,死傷較多,實際到達者不足出發(fā)時的一半。另外還有一小部分,應當是到了京城?!?/p>
姜明歡不太確定。
或許是“京城”二字太容易引起注意,賬冊里用的符號代替。
但按賀懷謙往日的風格,她猜測那符號應是指代京城。
“如此說來,賀家畫舫底下的,便是那些被送往京城的人了?”
裴硯舟腦子轉得飛快。
只是,這樣大費周章,將人從靖州輾轉運至燕州,又留一小部分在京城,究竟是要做什么?
兩人都想不通,終是陷入沉默。
驀地,裴硯舟啟唇,聲音沉穩(wěn)。
“賀家擄走民眾的目的我自會查探,但眼下,還需有人去賀府搜羅些確切的證據(jù)。”
說罷,他目光灼灼地看著姜明歡。
“啊?我?”姜明歡指著自己,有些不可置信。
但的確,如今能自由出入賀家而不被懷疑的外人,只有自己了。
她神色復雜地看著裴硯舟,猶豫片刻,終是點了點頭。
裴硯舟勾了勾嘴角,眼里仿佛寫著“孺子可教”四個大字。
他伸出手,似乎想拍拍姜明歡的肩膀,卻最終還是收了回來,難得真誠地說了句,“辛苦了。”
然后便身形一晃,翻身躍起,從哪兒來的又從哪兒出去了。
姜明歡無語。但想到自己也算有了個可靠的盟友,此等秘密也不必她一人兜著了,她終是心下放松,難得睡了一夜好覺。
次日剛起來,姜明歡便帶著荔夏和橙秋直奔庫房而去。
她從懷中拿出了那張有些卷邊的嫁妝單子,那是母親臨終前交給她的。
三人對照著單子,埋頭清點了一整個上午,臉色愈發(fā)難看。
賬本上記載的三萬兩白銀,如今只剩不到一萬。
裝銀錢的箱子,大多只剩兩層,淺淺地鋪在表面,底部則被厚厚的稻草填滿。
古董玉器和名貴字畫也少了近三成,且遺失的都是精品,顯然是被認真挑選過的。
橙秋和荔夏在一旁,氣得渾身發(fā)顫。
姜明歡倒還算平靜。
意料之中罷了。
出門前,她吩咐橙秋,“你親自帶兩個信得過的婆子,把這里看起來,別讓人動什么手腳?!?/p>
又轉頭對荔夏道,“去將崔媽媽接回來吧?!?/p>
崔媽媽是母親的陪嫁。當年母親死后,她便被父親安置回老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