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后,老太太照常小憩,姜明歡替她掖好被角,看她睡安穩了,便帶著荔夏悄然離開。
剛回到韞珠閣,橙秋便捧著一張泥金帖子迎了上來,臉繃得緊緊的,“小姐,宮里剛送來的,皇后娘娘下月壽宴,也邀了伯府前去。”
姜明歡接過帖子,指尖拂過上面繁復的紋路。
宮宴……作為伯府長房唯一的姑娘,她自是要去的。
只是到時,怕是又要跟著二太太一起,“偶遇”賀家公子,應付好一場明槍暗箭的爭斗。
她母親早逝,老太太又年邁,這些年,府內許多事情已交由二太太打理,京中女眷往來交際,也多由她出面。
姜明歡實在避無可避。
“知道了。”她吩咐橙秋,“收好吧。”
橙秋應聲收下帖子,臉上滿是憂愁。
翌日,天光初透,姜明歡便向父親報備要了去沈府探望外祖父母。
姜行山雖急著上朝,聞言還是細細叮囑了一番,親點了幾名孔武有力的家丁隨行護衛,又反復交代荔夏,要她隨時跟在小姐左右好生照看。
荔夏脆生生應下,待姜行山轉身去前院,忍不住抿嘴偷笑,“小姐您瞧,伯爺多緊張您!真好!”
自夫人去后,父女倆難得如此親近。
姜明歡心中暖流涌動,面上只嗔了荔夏一眼,卻也帶了笑意。
她索性吩咐院里幾個心腹丫鬟都收拾收拾一塊出門,權當散心。
柚冬和杏春兩個年紀小些的,一聽能出門,眼睛都亮了,圍著姜明歡,又是念叨東街的脂粉鋪子,又是惦記南街的蜜餞果子。
唯有橙秋,捧著她那寶貝似的賬本,不肯撒手,嘴里還念念有詞地盤算著:“上月銀子結余三百二十文,這個月采買新絲線又要……”
她精通算術,向來幫著姜明歡打理韞珠閣的大小事宜。眼下正是發放月例的時候,她自是放心不下。
姜明歡瞧她那認真模樣,忍不住打趣,“算盤珠子都要被你撥出火星子了!這么精打細算,將來是要到哪個世家公子爺府里去當主母不成?”
橙秋瞬間鬧了個大紅臉,跺腳急道,“小姐胡說!我自然是要跟著小姐一輩子的!算賬也是為了替小姐守好咱們院子!”
荔夏也笑著湊熱鬧,“是是,將來小姐嫁人了,你也跟過去,把姑爺的家底兒都算得明明白白!”
眾人哄笑開來。橙秋又羞又惱,被杏春和柚冬半拖半拽地拉出了門。
姜明歡看著她們笑鬧的身影,連日來的陰霾似乎也散去了幾分。
車馬粼粼,行至尚書府門前。
朱門高墻,石獅威嚴,門楣上沈府的匾額在日光下生輝,卻隱隱透著一股子沉寂之氣。
門房通傳后,管家沈忠親自迎了出來,滿臉笑意,“小姐可算來了!老爺和老夫人都念叨一早上了!”
姜明歡只留了荔夏一人,放其余丫鬟和家丁都逛街市去了,囑咐他們申時初刻回來等候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