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定親了?”雖然麗姐兒想說“舅舅也該定親了”,可有時卻不能心口統一。
“可不是嘛,聽聞是皇后娘娘保的媒,女家也是書香門第,是河北望族,田家的女兒。”林氏笑著道。
弟弟的婚事終于有了著落,她終于能放心了。
麗姐兒則心思一頓。舅舅現如今是太子侍講,他是太子跟前的人,皇帝早為林家選擇了立場。同時,徐家,沐恩伯府蘇家因為姻親的關系,也同時被選擇了立場。顯然太子的親娘皇后娘娘尤嫌不夠,又給林家加了一個砝碼,等同于給太子又加了一個砝碼。皇后果真好打算,這幾家全都是世代耕讀,唯獨沐恩伯府與行伍沾了邊,可也因為家族斷代,蘇明和只在禮部做事,并不能在行伍中產生影響。要知道“書生造反,三年不成。”隨著太子年歲的增長,太子身邊的心腹,勢力都是書生,這無形中消除了皇帝的戒心,皇后娘娘果然為太子打算的精明。
皇帝也是人,縱使他再英明神武,在權力的大位上統治數十年,也總會對絕對權力產生永恒的欲望。隨著時間的流逝,皇帝的這種欲望會越來越執著。到那時,天家無父子的戲碼也會愈演愈烈。不得不說,皇后娘娘是位眼光長遠的精明女人,她為太子設想的很周到。
現如今林家,徐家,蘇家和田家已然與太子坐了一條船,已經是實打實的太子黨。他們面前也只有一條路,那就是擁立太子,讓太子順順利利地繼承皇位。否則,四家的下場都不言而喻。而太子繼位的過程是緩慢而漫長的,其中的阻力不計其數。其中最強大的阻力,從某一方面來說,并不是他的兄弟或是其它外界因素,而是皇帝。待皇帝年老體衰時,他最戒備的恐怕還是年富力強,即將繼承皇位的太子。這其中微妙的關系,并不是麗姐兒能體會到的,可是她都想到了,更何況是那么英明的皇后娘娘呢?皇后娘娘未雨綢繆,而林家又期待著一位知書達禮,能讓林瑯玕無后顧之憂的媳婦,兩廂不謀而合,自然就有了這一樁美事。且不說開始皇后娘娘的心思是什么,既然有了好結果,那就不必太傷腦筋了。
“是皇后娘娘懿旨賜婚?”麗姐兒問道。
“皇后娘娘保的媒,自然也賜了婚。”林氏笑著道。
剩下的事情即便林氏不說,麗姐兒也能猜到幾分,無非是外祖母等不及了,進宮求皇后娘娘下旨,板上釘釘才好。
“正日子就在二月十九,聽聞田家的小姐也十六了,都老大不小了,田家也急。”林氏笑著道。
“那我們送什么賀禮?”麗姐兒笑著問林氏,并沒有追問田家的姑娘為什么都十六了還得皇后賜婚才能嫁人。
“等我想好了列個單子,到時候你再幫著看看,周全一番,想來就穩妥了。”林氏笑著道。
“是。”麗姐兒也笑瞇瞇地回應。
待林氏列好了單子給麗姐兒,麗姐兒細瞧一番發現其中大部分東西都是林氏的私房,其中尤為名貴的兩件古董漆器則是徐熹額外添上去的。幾個弟弟年歲還小,送不出什么像樣的禮品來,因此林氏列好的單子中也包含了幾個弟弟的禮品。麗姐兒心里有了數,就從自己的私房中拿出了一對價值不菲的玲瓏七巧鴛鴦杯來做禮品。
“這還是那崔鹽總商的太太送給小姐的,聽聞不是凡品,小姐果真要送出去?”綠萼咂舌道。
麗姐兒笑著道:“又不是不相干的人家,我舅舅成親,我做外甥女的總不能小氣。”又道,“好好包起來,仔細著些。”
誰人不知道麗姐兒名下有個金鋪,日進斗金,是個小富婆。這賀喜的禮品寒酸了,難免要人心里犯嘀咕。她還不知道未來的舅母性情如何,要是個好性的還好說;要是個性情刁鉆的,樣樣挑不出錯來才能不被人小瞧了。
知道林瑯玕要成親了,徐老太爺也大方地從私庫里拿出了一對宋代的青花梅瓶來,當作賀喜之禮。
之后麗姐兒就大方地打賞了伯府與林家的來人,打發了兩個車隊回了京都。兩家的車隊剛走不久,分處于各地的徐家產業上的掌柜,莊頭和管事就陸陸續續到了晨園,而麗姐兒也開始真正忙碌了起來。
整個涵珍館中,往日里小丫鬟們悠閑自得皆不見,仔細地傾聽,唯有撥算盤珠子的聲音,格外清脆。
麗姐兒正看著一本厚厚的帳簿,眉頭不自覺地微蹙,細細麻麻的帳目令人眩暈。
而在麗姐兒旁邊服侍的正是碧草,她一邊擺著碗筷,一邊道:“小姐且歇歇,仔細熬壞了身子。”
麗姐兒放下帳簿嘆了口氣,喝了一口橘子汁,心里輕快不少。
林氏終究是害喜了,一天到晚什么都吃不下,唯一能吃得下的就是酸酸的橘子。只是只吃橘子終究傷胃,于是麗姐兒想了法子讓廚房把橘子榨成汁給林氏喝。果然這個法子令林氏舒服許多,也能吃的下點心之類的食物了。林氏有橘子汁喝,自然少不了麗姐兒沾光,于是麗姐兒也開始喝起了這種健康果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