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啟一路飛奔,還沒到地方就聽見一個女子的聲音罵得正歡。陸啟咧嘴一笑,頗有點幸災樂禍。他用腳趾頭都能猜到,這肯定是追夫的女匪。
“老娘當初雖是綁了你上山,可沒逼你答應娶老娘。是你對著老娘爹娘的墳發過誓愿要入贅,老娘才對你死心塌地的。結果你瞅著空子就溜了,也不想想你占了老娘便宜,老娘哪里會讓你有好日子過!老娘這輩子沒吃過虧,自然是要帶著兄弟們來找你算賬!結果老娘還沒開始算賬呢,你惹的麻煩還得老娘來幫你擺平,你是個禍頭子啊!”說話的女子長得很是美艷,要不是一口一個老娘泄了底,別人一定會以為這是好人家的女兒。眾人聽了那女子一番說辭又看向王隨,眼神所表達的情緒都頗為復雜。
“你胡說!就是你逼著我的!我王隨頂天立地,要不是生死關頭,怎么可能答應要入贅!”王隨被那女子罵得怒火直冒,原本的驚恐也消散不見,只顧著回敬。可這么一來,也就真的承認了他曾經賭咒發誓要娶人家。偷雞不成蝕把米,一點都不像心眼子多的都裝不下的王隨,可見他是氣糊涂了。
“大家伙都聽聽,這不要臉的可不就是個軟骨頭嘛!老娘拿著刀嚇唬嚇唬他,他就賭咒發誓什么都干,還頂天立地呢!告訴你,你今兒就是大羅神仙來了也救不了你,別以為老娘爹娘的墳頭是那么好跪的!”清脆的聲音絲毫不見慌亂,有的只是囂張。
“老娘實話告訴你,今兒就是來綁你回去的,不管你樂意不樂意,都得和老娘走。要不然就問問老娘手里這把刀,看它答應不答應!”女子手里拿著一把大砍刀,怎么看都沉的很,鋒利的很,在火把下閃著寒光,令人肝顫。
王隨明顯雙腿打著哆嗦,可照舊是喊出了一句:“寧死不屈!”任誰都能看出王隨滿腦門子冷汗,原本有些膽寒的場面愣是讓不少看熱鬧的人笑出了聲,只覺得不倫不類。
“徒兒,你就從了吧,為師看這姑娘不錯。”楊國之悄沒聲息地來了這么一句,差點就讓王隨暈了過去。師父啊,你這是賣徒求榮啊!
陸啟找了個角落下馬,一把將韁繩扔給小廝,在點點火把中找尋趙晏殊。
趙晏殊那邊不耐煩聽王隨招惹的風流債,只聽著一旁的親信清點過后的死傷人數。
“傷了十幾個弟兄,所幸都不是大傷,擦擦藥就能好。”那就是沒人有性命之憂了,趙晏殊心里舒服些。
這五百親隨,除了一小部分是陸啟的護院之外,剩下的都是跟著趙晏殊在戰場上出生入死,落了一身殘疾或是戰爭過后無家可歸,僅憑軍功又謀不到營生的袍澤。七王動亂之后,趙晏殊沒少幫著他們置辦家業,過起自己的小日子來。當然趙晏殊也從中收用了不少心腹,叫他們跟著國公府的老人一并打理國公府的產業。平時都是下人,一到了有麻煩的時候又成了兵士,護衛,護院,可謂是一舉數得。今天這種場面是趙晏殊第一次用上這些人,他可不想哪一個為著王隨而傷了殘了,甚至沒了性命。
“吩咐下去,回了京都有重賞。”趙晏殊手里不缺錢。不說國公府的進項和他母親和興公主的陪嫁,他還有爵位每年的分例和恩賞銀子以及宮里皇帝舅舅隔三差五的賞賜。
“那邊鬧哪一出呢?”陸啟帶來的人幾乎都沒掛彩,所以他樂得在一旁看熱鬧。
“喲,還是個嗆辣美人。真沒想到,王隨這小子還挺有艷福。”陸啟一雙眼睛對著破口大罵的女子閃閃發亮。
大罵王隨的女子唇紅齒白,杏眼桃腮。如果她不說話,想來定然是貞靜賢淑。可她現在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因為怒火而瞪圓向眉梢那里挑,就分明有了一種野性美,桀驁不羈。
趙晏殊淡淡地看了陸啟一眼,對于他的幸災樂禍又有些色迷迷的表情并沒有表示不滿。
“林兄那邊怎么樣?”趙晏殊清楚林瑯玕的性子,知道他肯定氣的不輕。
“還用我說,你都已經猜到了,還來問我做什么。”陸啟還想興致勃勃地看戲,可突然想到了林瑯玕說的話,連忙收斂了心思,對著趙晏殊道:“王隨和林兄求助時說的話與對我們說的完全不同,你聽聽看這里面有沒有蹊蹺。”于是陸啟將江湖劫殺令的事情說了一遍。
“王隨這小子心眼兒忒多,也不知他哪句真哪句假。不過林兄你也知道,他哪里是會說瞎話的。不過我們現在也看到了那個所謂的女匪,想來王隨是不想在林兄面子失面子才故意編的瞎話吧。”陸啟想了一路,只找到這樣的理由能自圓其說。
趙晏殊沒說話,心里卻咯噔一下,這好像與京都的事兒連起來了。趙晏殊不動聲色,可天津府衙和天津衛卻被半夜械斗給驚動了。
“幸好帶了牙牌,要不然肯定有麻煩。”陸啟看著越來越多圍攏的火把還有腳步橐橐的聲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