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吵鬧是調劑,在座的小姑娘們既能看戲又能戲幸災樂禍,因此誰也不多嘴。可是當事情發展到無法控制的情勢時,小姑娘們又開始焦慮不安了,她們可不想受什么牽連。
“寧姐姐,潔妹妹,都少說一句。今天這么好的景致,錯過了就可惜了。”一個拿著繪著蘭草團扇的小姑娘笑吟吟地勸和。
“假惺惺的,剛剛怎么不出來勸和。”麗姐兒身邊愛八卦的小姑娘低聲啐了一口接著道,“她是戶部右侍郎家的小姐,叫鄭敏兒,平時最愛出風頭。要我說,她就是個‘笑面虎’,一肚子的壞水,慣會算計。”
麗姐兒又疑惑地看了看那位出自戶部右侍郎家的小姐,和旁邊的小姑娘攀談起來:“這天氣也不熱,她怎么還拿著團扇啊?我看其他人也沒拿嘛,是我少了見識?”
麗姐兒不知道在場的小姐們都有多少算計,可旁邊的小姑娘就憑她能對一個陌生人如此碎嘴,就能看出來她即便有些呱噪,卻也沒什么心眼兒。和這樣的人打交道,麗姐兒覺得心安。
“那是她從吳王妃那里巴結來的,有事沒事隨手拿著,生怕別人不知道吳王妃是她姨母似的。”麗姐兒看著一臉羨慕嫉妒恨的小姑娘,思緒卻飛出了老遠。
當初在靜安寺偶遇的吳王妃其實給麗姐兒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尤其是那種不識人間煙火的冷清著實令人有些無措又不安。這個鄭敏兒是吳王妃的外甥女?要不是別人說,她還真看不出來。麗姐兒覺得吳王妃的冷清是骨子里的,就算有人吵架了,她恐怕也只會不耐地皺眉頭表示不滿,決不會吭一聲。
“說了這半天話,你叫什么啊?”那小姑娘回過神兒來。
“我叫徐麗人,家父是兩淮巡鹽御史。”麗姐兒打起精神道。
“我叫姚雅娘,家父是太仆寺寺丞。”姚小姑娘提起父親一臉的得意。
麗姐兒有點鬧不清楚姚雅娘的態度,心里犯嘀咕。不就是個養馬部門的公務員沒嘛,有什么好得意的。真要計較起來,你爹也沒我爹品級高啊,有什么好囂張的。
“敏姐姐你看她這個樣子,哪里像個主人。她怠慢了客人,我說上兩句,她就惱羞成怒了。”麗姐兒對比了一下,覺得還是吵鬧的那個小姑娘更囂張,也就壓下心中不喜,繼續看戲。
“敏妹妹,你聽聽她這話,簡直就是來找茬的!我哪里怠慢了誰,就只有你說些有的沒的。”秦小姐開始委屈了。
“別吵了,大家都看著呢!”別說,鄭敏兒還是有些氣勢的。
“今天是秦家的春宴,你做主人的,怎么一點肚量都沒有。”鄭敏兒先罵了一番秦小姐。
“你本就是客,這么大吵大鬧挑主人家的不是,你想干什么?難不成想鬧大了,再回家被伯母訓斥一番?”鄭敏兒又轉頭罵另一個。
鄭敏兒的話正好戳中了兩個小姑娘的軟肋,兩人全都不說話了,也不知道該做些什么了。坐著的眾人覺得沒戲可看了,也就都摻合著說幾句勸和的話,一時氣氛也不算冷場。可是笑話到底是鬧出來了,麗姐兒用腳趾頭都能想到在座的小姑娘們回去之后一定會大肆渲染,甚至吵架的兩個主角也會被長輩責罰。只有一人獲利,那就是最先勸和的鄭敏兒。所有的人都會說她性子好,有肚量,懂事乖巧。
麗姐兒看著笑的如春花綻放般的鄭敏兒,覺得這樣的女孩子還是離的越遠越好。她怎么都覺得今天這個小小的插曲有點鄭敏兒的影子。靠著熟人做墊腳石往上爬的人不少,只不過這么小就知道這么做的卻有些可怕。
“哦,我終于想起來了!你們家就是去年底差點被賊人搶掠的徐家吧!”姚雅娘聲音不小,惹得眾小姑娘都朝著麗姐兒這邊看。
麗姐兒不慌不忙笑著道:“正是。”
“聽說你們家與沐恩伯府聯姻了,那位伯夫人是你姑姑?”姚雅娘問道。
“正是。”麗姐兒照舊不慌不忙笑吟吟地道。
“那你姑姑到底是不是命硬?”姚雅娘接著問。
“你怎么這么說話啊!”坐在姚雅娘旁邊的小姑娘推了推姚雅娘,一張小臉漲的通紅。
麗姐兒笑著道:“當年給我姑姑算命的老和尚說了,我姑姑的八字是先苦后甜。只要前十五年平安地度過,以后的日子必定平坦順遂,富貴無邊。”
“真這么靈?”姚雅娘又問。
“佛祖的話,我們家是信的。”麗姐兒笑著道。
麗姐兒的話說的滴水不漏,讓眾小姑娘又議論紛紛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