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朗朗,茶香陣陣,一家子大小都在山中露天納涼。
這邊廂林氏與丹桂正烹茶與眾人喝,麗姐兒和虎妞在竹榻說笑;那邊廂男人們成群或是談論菜地的收成,或是仰觀星象預知天氣。
今年的盛夏不知名的多了好多蚊子,幸好林氏和丹桂早有準備,用驅蚊的草藥制了好些香囊分送與眾人戴上。只有喜哥兒,樂哥兒,歡哥兒和冬兒年紀太小,怕香囊不起作用,就在竹榻上支起了紗帳,讓孩子們都進去以免叮咬。徐老太爺和徐熹又照老規矩捉了許多螢火蟲放入帳內,使得其中亮光閃閃,別是一番風景。幾個孩子看著螢火蟲都好奇的用手去抓,其間夾雜著笑聲,不亦樂乎。
一時趙嬤嬤和趙家的送來了荔枝凍糕分與眾人。翡翠碟子精致美觀,凍糕瑩白似雪,眾人都食指大動。農歷七月在濃濃的夜色和可口的凍糕中顯得格外舒適愜意。
夏雪如和春杏也在其中,兩人就好像草木花樹一般的靜物,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真是難為夏雪如這樣的大美人,居然可以讓自己如此低調。夏雪如在山中住了一段日子,衣食無憂,并不曾受過苛待。這里的人雖對她的態度大多是疏遠而淡漠,不過這些都可以理解。她是外人嘛,人之常情。她自然也通過樁樁件件的小事看到了徐家人的愜意生活,就比如那凍糕,比如那烹茶的水,她格外羨慕。當然她最羨慕的是這里的女人,這里的男人都沒有小妾通房,平時的日子也沒有明里暗里的絆子和女人之間的明爭暗斗。這里的日子真是平和,比她的家好了不知幾百倍。是了,她已經沒有什么家了。她要也是這家里的人就好了,夏雪如如是想。
“小姐,要不我們過去跟徐夫人說說話吧。”春杏低聲道。
“我不是不想和徐夫人說話,可你也知道,你家小姐我笨嘴拙舌的,根本就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夏雪如是有點膽怯的。
“那我們就這樣坐著?”春杏有點窘迫。
“我們就當自己不存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夏雪如知道這里的大多數人對她們仍是防備的,并沒有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改變什么。現下里高調地去和徐夫人說話,莫不如就默默地吃凍糕,免得被人認為她二人有什么企圖。
她二人嘀嘀咕咕的舉動早被一直盯著她們的趙嬤嬤看的一清二楚,她雖然不知道她們二人在說些什么,可無事不可對人言,趙嬤嬤對夏雪如行事畏縮,小家子氣有點看不上眼。
林氏自然也把夏雪如的舉動看在眼里,但看她雙眸清澈,并不像在抱怨,反而是滿臉的羨慕和窘迫。
林氏想了想,走到夏雪如的身邊道:“怎么樣,這凍糕好吃嗎?”
夏雪如看到林氏剛要起身就被林氏按住,又聽林氏和自己說話,心頭雀躍道:“好吃,小女子還從不曾吃過這美味呢。”
“你既然喜歡,明天就到我那里去,我再請你吃桑椹凍糕。”林氏主動和夏雪如說話也是想看看這姑娘的性子。
按照徐老太爺的意思,已經是晾了這姑娘一個月,冷眼旁觀這姑娘并無不妥,反而心思純善,沒那么多彎彎繞繞。至于那春杏嘛,心眼雖多,卻也是一片忠心為主,這么多人看著,也翻不起什么風浪。既然客觀觀察已經結束,那么全面了解就得和夏姑娘好好說說話,多多接觸才行了。
“這……”夏雪如覺得這凍糕定是稀奇的吃食,恐怕得來不易,有些躊躇。
林氏猜出了夏雪如的心思,反而覺得這姑娘知道分寸,笑道:“不是什么稀罕吃食,就是牛奶雞蛋和糖混合之后凍了就得的,天天吃都使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