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珠端著盛滿清水的銅盆走進內室,一眼就看到水仙正對著妝臺上那個不起眼的青瓷圓盒出神。
她幾乎是撲了過去,聲音急切:
“娘娘!您快放下!這這加了東西的香膏少碰為妙!”
水仙輕挑了下眉:“哦?誰告訴你,這香膏里加了藥?”
“啊?”銀珠被問得一怔,“不是您讓奴婢想法子悄悄送給雪梅的嗎?還特意囑咐要用這種沒標記的盒子裝奴婢以為”
水仙親自打開了那青瓷圓盒,露出里面瑩白細膩的膏體。
她用指尖挖取了一點,涂抹在自己光滑的手背上,輕輕揉開。
“你看,”她將涂勻的手背伸到銀珠面前,“什么都沒有加。”
銀珠瞪大了眼睛,更加困惑了:“那那這是要做什么”
這香膏,她認得清楚,是前些日子皇上賞下的貢品之一,名為玉肌膏,極其名貴,據說有淡痕淡紋奇效。
娘娘自己都舍不得用,今早卻讓她把里面的膏體盡數挖出,裝進這毫不起眼的青瓷盒里。
之后又尋了個絕對可靠的小宮女,趁著長信宮人雜之時,偷偷放到了雪梅的桌上。
費這么大的勁,就為了給雪梅送去名貴的香膏?
“娘娘,奴婢愚鈍。”
銀珠實在想不通,“若只是普通的香膏,您何必如此費神?”
她寧愿相信這里面裝了什么可以毒死易貴春的東西。
“我不會用毒。”
水仙合上香膏的蓋子,眸光輕閃,“但在這深宮之中,有些時候,人心比最烈的毒藥還要毒上千百倍。”
——
幾日后,長信宮。
易貴春坐在妝鏡前,任由雪梅為她梳理那一頭秀發。
她百無聊賴地抬起手,欣賞著自己新染的蔻丹,目光不經意間掃過雪梅正在為她綰發的手。
易貴春的視線猛地頓住。
她記得很清楚,雪梅這雙手,因為冷宮那段日子做粗活,生了凍瘡,留下不少暗紅的印記和粗糙的繭子,看著就讓人生厭。
可此刻,她指關節處的暗紅明顯淡了許多,手背的皮膚似乎也光滑了些,不再是之前那般干澀粗糙的模樣。
尤其當雪梅的手指無意間拂過她的鬢角時,一縷清雅中又帶著些獨特清苦的幽香飄入她的鼻端。
易貴春心中疑竇頓生,猛地一把抓住了雪梅的手腕!
雪梅猝不及防,嚇得低呼一聲,梳子差點脫手。
易貴春不顧她的驚惶,將她的手強硬地拉到眼前,仔仔細細地審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