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雪與白霜奪走了生命的溫度,同樣也為這方世界的一角覆蓋了一層難以抹去的死寂。
放眼望去,荒原頃刻成了雪原,天地沒了區別,被單調的蒼白勾連統一,數以千計的魔族士兵連同隨戰的魔獸都被凍成了冰雕,時間在他們身上流逝,仿佛被按下了快門鍵。
在瑟蕾妮婭不顧一切釋放那道禁咒之后,這里的一切便隨著她一同埋入了極寒不化的冰厄之中。
這是一位圣女在極度絕望中,所能做到的最深刻的復仇,這是一位神明后裔在甘愿付出生命的情況下,從審判的冰神手中所借來的神跡。
克格薩為他的自大和貪婪付出了代價,但作為一位大魔族,他所擁有的頑強生命力堪稱變態,一位油盡燈枯的圣女臨死前的拼命反撲并不足以帶走他。
在直面禁咒的那一瞬,他的的確確感受到了一股死亡的氣息,審判的冰寒差點奪走他的生命,那讓他的靈魂都感到顫抖的徹骨寒意蘊含著無法抵御的神性。
四肢與軀干已徹底失去了感知,血管中流淌的滾燙惡魔之血也因此凝固,這具身體可以說是在直面瑟蕾妮婭自殺性的禁咒下,徹底凍結壞死。
如果沒有意外的話,這場戰爭的結局大概率就是如此,拼死為敵的雙方沒有贏家,在彼此付出了極大的代價后,唯一留下的,或許也只有在這死寂冰原上遺留下的一尊尊廝殺凍結的冰雕。
但這個世界上,敢于自稱神明的,從來都不止創世六神,不止人類,魔族也有屬于自已信仰的魔神。
能封禁一切的冰雪確實很強,但在整個涅法雷姆大陸之中,也未嘗沒有力量能與之對抗。
比如,魔神之中有地獄大公之稱的弗勞洛斯。
“噗通——!”
蒼白的冰原上,一聲強勁而有力的心跳打破了這份死寂,禁咒爆發的核心區域中,正有一具冰雕的內部散發出那能焚盡一切的灰燼氣息。
審判的冰雪確實殺死了這具身體,但卻沒能徹底殺死,在大魔族的胸膛之中,那顆逐漸掙脫冰雪桎梏的惡魔之心正涌動著將滾燙而灼熱的地獄之血,運輸向已經徹底麻木的身體角落。
難以言喻的地獄之火點燃了這具身軀,從禁錮他的寒冰內部炙烤,融化了這幾乎不可能突破的冰牢。
“呃??!”
隨著幾聲冰柱斷裂的脆響,混合著嘶啞的聲音,點燃全身的克格薩在拼盡全力融化了冰雕的正面冰層后,蠕動起軀干,果斷舍棄了早已壞死的四肢,強行擺斷自已的手腳后,他的軀干連帶著頭顱如同丑陋的人彘滾落在雪地中。
此刻的他已徹底喪失了之前的威風凜凜,吸在身體外側的漆黑鎧甲因冰霜的侵蝕,變得如玻璃般脆弱,沒了下半身的支撐,他也徹底喪失了之前如鐵塔般的壓迫感,變得丑陋而狼狽。
但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活下來了!
控制著沒有手腳的軀體,艱難的挪動到原先冰雕的角落,倚靠著躺坐了起來,克格薩的雙瞳依舊如點燃的地獄之火般搖曳,可那火光再也不復之前的強盛,茍延殘喘之下,盡顯黯淡和虛弱。
他死死的盯著就在自已面前的那尊美人冰雕,隔著冰層還能依稀的看到少女傾城的面容和蒼白的嘴唇,她仿佛睡著了一般,緊閉著雙眼。
但克格薩卻明白,她再也不會醒來了!
眼睛中閃爍著慶幸和愈愈發深刻的怨毒,克格薩劇烈咳嗽下,連咳出了幾痰附帶有濃郁寒毒的血液。
“呵呵差點被你這家伙給殺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