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蕭家村那間低矮的農舍里,飄出些許炊煙。
王氏風塵仆仆地趕了回來,一進門,就被正在灶間忙碌的周氏和堂屋門檻上坐著的余老太太圍住了。
“大嫂,可見著寧哥兒了?他怎么樣?沒受委屈吧?”周氏挺著肚子,急切地問道,臉上寫滿了擔憂。
余老太太也拄著拐杖,渾濁的眼睛緊盯著王氏。
王氏放下手里空了的布包(雞蛋給了蕭寧),先灌了一大碗涼水,才喘著氣,臉上帶著一種難以置信的神情,開始講述今天的奇遇。
“……你們是沒看見!那陣仗!”她比劃著,聲音因為激動而有些發顫,“盧府的老夫人!千戶家的夫人!首富李家的夫人!還有那工匠王家的夫人!一個個的,金尊玉貴的人物!全都跑出來,圍著俺,熱絡得不得了!搶著跟俺打招呼,自報家門!”
周氏和余老太太聽得面面相覷,如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她們……她們為啥對你這么熱情?”周氏困惑地眨著眼,“咱家跟她們……八竿子打不著啊?”
“俺也納悶啊!”王氏一拍大腿,壓低聲音,臉上帶著一種神秘又大膽的表情,湊近兩人,“俺琢磨了一路……你們說,會不會是……咱家寧哥兒,在盧府出息了?特別得主家看重?所以那些貴夫人,才來巴結俺們家人?”
這話一出,周氏先是一愣,隨即“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余老太太也搖了搖頭,滿是皺紋的臉上露出一絲無奈的笑意。
“他大伯母,你這是累糊涂了吧?”周氏笑著打趣,“寧哥兒才去幾天?一個八歲的娃,能有多大出息?還讓貴夫人來巴結?做夢哩!”
余老太太也嘆口氣:“怕是人家夫人客氣,看你大老遠跑去,面子上過得去罷了。咱家寧哥兒,能安安穩穩做個書童,不惹禍,吃飽穿暖,俺就謝天謝地了,可不敢想那些有的沒的。”
三人說著,自己都覺得這猜想太過荒謬,不由得一起笑了起來,方才那點緊張和疑惑,也在笑聲中消散了。
盧府內,喧囂散去。
那場轟轟烈烈的“爭弟大戰”,最終以盧府作為東道主,憑借盧老夫人及時亮出的“族學”底牌和主場優勢,勉強守住了陣地。
三位夫人雖心有不甘,但見盧老夫人態度堅決,蕭寧本人也選擇了留下,只得悻悻作罷,帶著兒子和仆從,憤憤不平地離開了盧府。
“哼!算她們識相!”盧盛看著那三家人馬消失在街角,得意地哼了一聲,如同打了勝仗的大將軍。
他大手一揮,指揮著盧府的家丁:“來人!把這些!還有這些!統統給少爺我搬到寧弟房里去!”
他指著廳角那堆如山的三家禮物,豪氣干云。
仆人們立刻忙碌起來。
盧盛轉過身,搭著蕭寧的肩膀,一副“大哥為你搞定一切”的模樣:
“寧弟,瞧見沒?大哥說到做到!這些東西,都是你的!”
他湊近些,壓低聲音,傳授“心得”:
“以后啊,她們再送,你就收著!千萬別客氣!這都是她們該給的!薅她們的羊毛,不薅白不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