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盛將自己反鎖在房內,拒絕見任何人。
而這場由“人設崩塌”引發的風暴,并未止步于盧府。
宛南城的另外三座豪門宅邸內,同樣籠罩在一片低氣壓中。
吳楓自那日“坦白”后,回到家中便一頭扎進演武場,卻不再是虎虎生風地練拳,而是對著木人樁發呆,眼神空洞,時不時懊惱地捶打一下自己的腦袋,整個人神情懨懨,仿佛被抽走了魂兒。
李槐則癱在自己堆滿各種新奇玩意的房間里,對平日里最愛的金銀錁子、精巧機關都失去了興趣。圓滾滾的身體陷在軟榻里,望著天花板唉聲嘆氣,沉默寡言,連最愛吃的點心送到嘴邊都只是懶懶地瞥一眼。
王賀年的情況似乎更糟些。他不再擺弄那些木工模型,也不再翻閱任何書籍。只是把自己關在屋里,整日躺著,偶爾坐起來,也是對著窗外出神,面容憔悴頹廢,眼下帶著淡淡的青黑,仿佛幾日未曾安睡。
曾經挑燈夜戰、抓耳撓腮研討《哪吒傳奇》稿紙的喧囂與激情,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死氣沉沉的、彌漫在整個小圈子里的集體消沉。
那場學舍里的真相揭露,如同一次精準的爆破,不僅炸碎了盧盛脆弱的自尊,也徹底摧毀了另外三人強撐起來的、那點因“著書”和擁有“天才小弟”而帶來的虛幻動力。
堡壘,從內部被攻破了。
這般巨大的轉變,如何能瞞過他們精明的家族長輩?
吳千戶看著兒子那副失魂落魄、連最愛的長弓都懶得摸一下的模樣,濃眉緊鎖。
李首富瞧著寶貝兒子茶不思飯不想,連算盤珠子都懶得撥一下,急得在書房里直轉圈。
工匠王看著自家那個仿佛一夜之間被抽走了所有精氣神的兒子,更是一籌莫展,嚇得不輕。
前幾日,孩子們還勁頭正足,雖然著書立說聽起來荒誕,但那份主動去學堂、肯向夫子請教、甚至熬夜用功的勁兒,是多么難得!讓他們這些做父母的,感動得幾乎落淚,看到了浪子回頭的希望!
怎么轉眼之間,就全都變了?
變得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頹廢!都要沉默!
“祖宗唉!”李首富拍著大腿,愁容滿面,“這又是怎么了這是?前幾天不是還好好的嗎?怎么又變回原樣,甚至更糟了?”
“是不是在學堂受了什么大氣?”吳千戶猜測著,卻又百思不得其解,誰敢給他兒子氣受?
“問他又不說,真是急死個人!”工匠王夫人看著兒子日漸消瘦的臉龐,心疼又焦慮。
強烈的反差,讓這份擔憂和困惑愈發深重。一股焦灼不安的情緒,在三家豪門中無聲地蔓延。
王家大宅,花廳內。
工匠王和夫人對坐無言,桌上精致的茶點早已涼透,卻無人動一下。
“賀年這樣下去不行啊……”王夫人憂心忡忡地絞著手帕,“整日躺著,話也不說,飯也吃得少……再這么下去,身子都要垮了!”
工匠王眉頭緊鎖,重重嘆了口氣:“唉!誰知道他們幾個小子又鬧什么別扭!問也問不出,勸也勸不動,真是……”
就在這時,府上的管家腳步匆匆卻又不失恭敬地走了進來,躬身稟報:
“老爺,夫人,府外有一位名叫蕭寧的少年求見,自稱是少爺的朋友。”
“蕭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