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之初,性本善。
我不明白創(chuàng)作《三字經(jīng)》的文學(xué)大家是出于什么閱歷以這一句作為開端。
在張大象來到徐家溝以前,徐家溝的孩子們很野,經(jīng)常拉幫結(jié)派打架斗毆。
張大象來了徐家溝之后,這些孩子就老實了很多,甘愿被五歲的張大象當(dāng)成牲口騎,張大象玩得不亦樂乎,高興了就會賞給這些孩子糖吃。
因為前一天的事情耽誤賣牛,第二天鎮(zhèn)上又未逢大集,我怕牲口市場的行情有變化,所以想先去鎮(zhèn)上打探一下近來牛犢的市場價格,好盤算著什么時候賣牛最劃算。
同樣想要賣家里牲口的還有我們村的另一個光棍,叫徐啞巴。
之前我說過,不僅是劉老漢,村里其他老光棍也都管我叫老大,而徐啞巴也是其中之一。
徐啞巴四十來歲,小時候發(fā)燒沒錢治,燒成了啞巴,后來跟一個鞋匠學(xué)了幾年修鞋的手藝在鎮(zhèn)上給人修鞋,因為不交保護(hù)費經(jīng)常給當(dāng)?shù)氐幕旎炱圬?fù),有一回修鞋攤子都給砸爛了。
我那時在外面混不下去已經(jīng)從大城市回了大涼山,得知同村的徐啞巴被欺負(fù),就找到了那伙人打了一架,頭都給干破了,縫了十四針。
那伙混混的老大是小時候和我同屆的學(xué)生,知道我的惡名,就讓他的手下們不再找徐啞巴收保護(hù)費,但徐啞巴繼續(xù)擺攤之后,依然會被混混們惡意騷擾,根本沒法繼續(xù)營生。
俗話說強龍不壓地頭蛇,更何況我單槍匹馬又不混社會,根本沒法跟鎮(zhèn)上的那幫混混斗,于是就建議徐啞巴在村里放羊,放得好不比修鞋賺得少。
徐啞巴聽了我的話開始買羊羔放,第二年恰逢羊肉價格大漲讓他賺了不少,同年他老婆生了個兒子,只可惜他老婆卻難產(chǎn)死了。
也許是厄運專找苦命人,徐啞巴的兒子兩歲了都不會說話,去醫(yī)院查了才知道是先天性語言障礙,也就成了小啞巴。
因為從小沒媽,所以我和村里一幫子的老光棍對小啞巴都很是照顧,有時到商店買煙沒錢找零給的糖都是揣在兜里留著,等看到小啞巴的時候再給他吃。
盡管如此,我們這幫大人也沒法保護(hù)小啞巴不被同村的其他孩子欺負(fù)。
等我和徐啞巴從鎮(zhèn)上趕回村里時,看見一群人正圍在我家附近的小路上,村民們議論紛紛,說小啞巴不行了。
徐啞巴聞言,扒開人群,卻見小啞巴正趴在地上一動不動,頭部位置全是血,脖子上還有半掛沒有放完的鞭炮。
徐啞巴抱起小啞巴,只見小啞巴的一只眼眶里插入了一根木橛子,木橛子刺穿了小啞巴的半個腦袋,而小啞巴早已經(jīng)身體冰涼。
徐啞巴聲嘶力竭的哭聲嚇得圍觀的人紛紛后退,他似乎想要問眾人怎么回事,但是他的表情猙獰,沒人敢靠近他,只能從圍觀村民的只言片語中得知,小啞巴是被一群孩子追逐時不小心摔倒的,木橛子剛好chajin了眼里。
早晨還活蹦亂跳的小孩,才半天沒見到就成了冰冷的尸體,給哪個父親也沒法接受。
徐啞巴抱著小啞巴想要討個說法,可是他不知道去找誰,最后只能跪在原地哭喊。
到了晚上,兩個鼻青眼腫的小孩來到村頭的一戶人家敲響大門。
“平哥,出來玩啊!”
過了一會兒,一個大孩子探出頭,約莫十三四歲,他兇神惡煞地說道:“不是讓你們這幾天不要找我玩了嗎?嗯?你們的臉怎么了,誰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