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的。”
九月初的江城,梧桐開始掉黃葉,天還是熱的。
許霽青騎車回到弄堂口,已經是一身汗。
騎電車的方法是他自己摸索的。
他有一雙寬大而修長的手,所有擰動都用掌根代替,手腕抵住車把,只用食指也拉得住剎車。
把小吃車在樓門口停好,許霽青繞過樓道里堆的雜物,摸黑上四樓,正遇見房東阿婆出來解手。
老筒子樓的通病,一層三四戶,共用一個廚房和洗手間,樓墻外面密密麻麻好幾排電表。
來江城一個多禮拜,這是他們搬進的
“給我的。”
半年前,她還會跟鄰居家主婦哭訴,被流言害過幾次后,就沒在外人面前掏心掏肺過。
許皎皎年紀還小,不懂事,已經長大的兒子成了她唯一的情緒傾泄對象。
許霽青能復述出她接下來的每一句話。
語氣字句,分毫不差。
女人的聲音已經有了哭腔。
許霽青沒回應,等她自己平靜了會,轉移話題問,“許皎皎的助聽器充電了嗎?”
“轉學第一天興奮,她一直戴著沒摘過。”
思緒驟然被打斷,林月珍神色還有些茫然,她看了看床頭的小桌子,“皎皎睡覺前自己充上了。”
“她回來沒說什么,但我還是擔心。”
明知道女兒聽不見,女人還是下意識壓低了聲音,“當初配的是成人款,耳掛有點松,平常坐在教室里還有頭發擋著,興許沒人注意,可將來要是上體育課跑跑跳跳,這東西要是掉了,我怕她在班上被人欺負。”
風扇送去涼風,小姑娘睡得很香,肚皮上蓋著小毛毯,嘴唇嘟著。
耳朵后紅了一片,是白天捂出來的痱子。
許霽青掃了她一眼,“現在有那種隱形的定制助聽器,能做得很小,許皎皎也能用。”
林月珍愣了一下,“……得不少錢吧。”
“還行。”
許霽青語氣如常,“過幾個月我帶她去弄,你不用管。”
他說得輕描淡寫,但林月珍清楚,這絕對不會是一個小數目。
從許皎皎出事以后,許霽青每年都會給她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