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未明,一輛半舊的青帷馬車便悄無聲息地駛出了國公府角門。
馬車樸素,甚至有些簡陋,拉車的馬也顯老邁。駕車的是個沉默寡言、眼神渾濁的老車夫。
車廂里,宋南鳶緊緊抱著裹在毯子里、依舊昏沉發熱的宋靜悠。春荷和夏冰分坐兩側,神情緊張,手都下意識地按在藏著防身藥物和匕首的腰間。
兩個被指派來的粗使婆子,一個姓王,一個姓李,體態臃腫,滿臉的不耐煩,擠在車廂門口的位置,嘴里還嘟嘟囔囔抱怨著起得太早、差事晦氣。
她們的目光時不時掃過宋南鳶姐妹,帶著毫不掩飾的輕蔑和冷漠。
車輪碾過青石板路,發出單調的轆轆聲。國公府的門樓漸漸消失在晨霧中。
宋南鳶掀開車簾一角,最后看了一眼那囚禁了她數年的牢籠,眼神冰冷,毫無留戀。
“姐姐…冷…”懷中的宋靜悠無意識地囈語,小小的身子蜷縮著,即使在厚毯里也微微發抖。
宋南鳶連忙將她摟得更緊,用自己的身體溫暖她,輕聲安撫:
“靜悠乖,姐姐在,一會兒就不冷了。”
她摸了摸妹妹的額頭,依舊滾燙,心中焦灼萬分。只盼能快些趕到計劃中的落腳點,為妹妹尋醫問藥。
馬車駛出城門,走上官道。起初還算平穩,但隨著日頭升高,天空卻愈發陰沉。
鉛灰色的云層低低壓下來,悶熱得沒有一絲風,連路邊的樹葉都紋絲不動,空氣粘稠得讓人喘不過氣。老馬也顯得無精打采,速度慢了下來。
“這鬼天氣,怕是要下大雨了!”王婆子撩開車簾看了一眼,啐了一口,“真是晦氣!”
李婆子也抱怨:“就是,攤上這么個差事,伺候兩個病秧子,還要淋雨!”
宋南鳶充耳不聞,只和春荷夏冰交換了一個凝重的眼神。暴雨將至,這絕非好事。
果然,行至午時,天空驟然響起一聲炸雷,電光瞬間撕裂天幕,緊接著,豆大的雨點噼里啪啦地砸落下來,頃刻間便連成一片狂暴的雨幕。
天地間白茫茫一片,視線被嚴重遮擋,只能聽到震耳欲聾的雨聲和隆隆的雷聲。
“吁——!”老車夫慌忙勒住韁繩,老馬在暴雨中不安地嘶鳴、打滑。官道很快變得泥濘不堪。
“怎么回事?怎么停了!”王婆子尖聲叫道。
“雨太大了!路看不清!馬也走不動了!”老車夫的聲音在雨幕中斷斷續續傳來,帶著驚慌。
“廢物!快找個地方避雨啊!”李婆子也嚷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