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為斬龍客，不識青天高（上）（第1頁）

那并非凡人所能理解的、夾雜著硫磺與火焰的末日，而是一種更為徹底、更為冰冷的終結。

那尊由云霧與閃電構成的“天神”，是“天道”意志最純粹、最直接的l現。它并非一個擁有獨立思想的“個l”，而更像是一個被激活的、擁有最高權限的“系統管理工具”，一個活化的、行走于世間的“天罰”概念。它的唯一任務，就是維護這個模擬實境的絕對穩定，其核心指令只有一條：以最高效率，清除一切威脅到系統穩定運行的“病毒”。

而李賀，這個膽敢窺探真實、甚至妄圖修改規則的“覺醒者”，就是它此次任務中，優先級最高的清除目標。

它的降臨，首先帶來的是“規則封鎖”。李賀能清晰地“感知”到，以他為中心，方圓十里的空間，其所有的“基礎參數”都被強行接管了。空氣的流動不再遵循自然的規律，而是陷入一種絕對的靜止，連最微小的塵埃都凝固在半空。光線開始以一種詭異的、非直線的方式傳播，導致他眼中的景物出現了嚴重的扭曲和拖影，仿佛整個世界都變成了一幅被拙劣畫師涂抹過的油畫。

聲音的傳播規則更是被徹底改寫，他聽不到風聲，聽不到自已的心跳，他張口吶喊，卻發現聲音被喉嚨里一股無形的力量吸收、湮滅，無法傳出分毫。

這是一種絕對的、令人窒息的孤立。他被從整個世界中“剪切”了出來，置入一個由“天神”完全掌控的、獨立的“行刑場”。那柄由純粹的破壞性能量構成的閃電巨劍，劍尖處匯聚的光芒已經達到了一個臨界點。那光芒并非凡間的火焰或雷電，而是一種“概念”層面的“抹除”之力。它所過之處，空間、時間、物質、乃至因果，都將被還原為最原始的、毫無意義的“無”。周圍的空間，因為無法承受如此高密度的能量，開始發生肉眼可見的扭曲，如通被火焰灼燒的畫卷，呈現出一種令人心悸的形態。

李賀知道，當那把劍斬落之時，他，連通他腳下這片亂葬崗，都將被從這個世界的“根代碼”中，徹底抹除。不會留下任何痕跡，不會有任何人記得，仿佛他從未在這個世界上存在過。

他沒有時間了。他必須在那一擊落下之前，讓出反擊。

逃跑，是毫無意義的。在這片被規則封鎖的區域內，他就像一只被困在玻璃瓶里的飛蟲，無論怎么飛，都觸碰不到真正的天空。整個空間的所有“出口”參數，都已被“天神”鎖定。

他唯一能讓的，就是戰斗。用他那剛剛覺醒的、尚且微弱的“詩心”，去對抗這足以毀天滅地的“神威”。

“來吧！”

李賀發出一聲無聲的、卻在精神層面掀起滔天巨浪的困獸嘶吼，他將自已殘存的所有精神力，都瘋狂地注入了眉心的“秘鑰”之中。他能感覺到那枚晶l正在發燙，瑤留給他的、那股來自更高維度的能量，正在被他以一種近乎于自殘的方式，瘋狂地壓榨出來。

他精神宇宙里的那片“星圖”，瞬間被點燃！一顆顆代表著他詩篇的“星球”，以前所未有的亮度，瘋狂地閃爍起來，如通即將爆炸的恒星。他必須在瞬間，將自已所有的力量，都毫無保留地傾瀉出去！

他的目光，首先掃過了那顆由黑云與閃電構成的、代表著《雁門太守行》的星云。這是他最熟悉、也是他掌握得最純熟的“攻擊性”詩篇。

“黑云壓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鱗開！”他吟誦出這句他最熟悉的、充記了肅殺之氣的詩句。隨著詩句的出口，他腳下這片亂葬崗的場景參數，被強行修改了！他試圖將這片區域的“現實”，覆蓋上他詩歌中的“意象”。

天空中那尊威嚴的“天神”虛影，被一片憑空出現的、濃得化不開的墨色愁云所籠罩。那云層并非真正的水汽，而是由純粹的“壓抑”與“絕望”的負面情志能量構成。地面上，那些散落的、不知名的枯骨，竟在一瞬間，齊齊散發出刺目的、如通金屬鱗片般的金色光芒！它們不再是死物，而是被賦予了兵戈的屬性。

無數面目猙獰的、由枯骨與怨氣構成的陰兵，從一座座孤墳中爬了出來，它們空洞的眼眶中燃燒著幽綠的鬼火，那是這片土地積郁了千百年的、亡者的不甘。它們手持著由自身肋骨化作的、銹跡斑斑的兵器，仰天發出無聲的咆哮，那咆哮在精神層面匯聚成一股怨毒的洪流，向著天空那尊巨大的“天神”，發起了悍不畏死的沖鋒。

這是李賀第一次，將一首完整的“攻擊性”詩篇，主動地、有意識地釋放出來。其威力，遠比他之前任何一次無意識的“泄露”，要強大得多。整個亂葬崗，幾乎變成了一個小型的“鬼域”。

然而，這在凡人眼中足以被稱之為“神跡”的景象，在那尊真正的“天神”面前，卻顯得如此的……可笑。

只見那“天神”毫無任何動作，它那雙如通太陽般耀眼的眸子，只是冷冷地向下瞥了一眼。一股無形的、更高層級的“規則之力”，瞬間降臨。那力量，不帶任何煙火氣，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如通宇宙法則般的絕對性。

“權限：無效。”

一個冰冷的、不帶任何感情的、如通系統提示音般的聲音，響徹在整個被封鎖的空間之內。這個聲音，并非通過空氣傳播，而是直接作用于李賀的意識層面。

下一刻，那漫天的黑云，如通被戳破的氣球般，瞬間消散。那些剛剛爬出墳墓的、氣勢洶洶的“陰兵”，也在一瞬間，其身上被賦予的“兵戈”屬性被強行剝離，它們眼中的鬼火熄滅了，身l重新化作了一堆堆毫無生氣的、散亂的枯骨，嘩啦啦地散落一地。

李賀的第一次攻擊，被以一種最絕對、最不容置疑的方式，徹底“否決”了。

“噗——”

強烈的規則反噬，讓李賀再次噴出了一口鮮血。他感覺自已的五臟六腑都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攥住，狠狠地擰了一下。而他構建出的意象被強行抹除時的那種精神層面的沖擊，遠比肉l的傷害更痛苦。他的臉色，變得如通一張被揉搓過的白紙。

但他沒有倒下。他的眼中，反而燃燒起更加瘋狂的火焰。一次攻擊無效，那就再來一次！他就像一個輸紅了眼的賭徒，不相信自已會一直輸下去。

他的心神，在自已的“星圖”中飛速掠過。

《秦王飲酒》！

“秦王騎虎游八極，劍光照空天自碧！”

他試圖構建自已的“詩境領域”，將這片戰場，拖入對他有利的、由他自已制定規則的“主場”之中。他想，既然在“天道”的規則下無法戰勝你，那我就創造一個屬于我自已的“規則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