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透過百葉窗,在陳舊的地板上灑下斑駁的光影。
楚牧之關掉床頭嗡嗡作響的鬧鐘,眼中毫無睡意,只有如冰湖般的冷靜。
他走進市中心那家需預約的意大利手工西裝定制店時,空氣中彌漫著雪松木與高級羊毛混合的清香。
店門上的銅鈴清脆作響,身著馬甲的老裁縫聽到聲音從里間走了出來。
看到楚牧之,他開口問道:
“您好,請問有預約嗎?”
“楚先生,一周前電話預訂的深灰色三件套。”楚牧之的聲音平穩而低沉,與他身上那件洗得發白的t恤形成鮮明對比。
“啊,楚先生,請進。”老裁縫的恭敬并非假裝。
他側身引路,將楚牧之帶進燈光明亮的里間,墻上掛滿了各種款式的設計圖和面料樣本。
他從工作臺上拿起一個牛皮紙袋,從中取出一份詳細的量體數據記錄。
“您的數據非常特別,”老裁縫扶了扶眼鏡,帶著一絲贊嘆說道,“我們是根據您五天前匿名寄來的那件舊西裝內襯拓印,進行一比一復刻的。說實話,這種拓印手法現在已經很少見了,需要極高的穩定性和對服裝結構的理解。”
楚牧之的目光落在數據上,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不易察覺的弧度。
那件舊西裝是他前世的遺物,也是他重生的標志。
他早已讓周振海動用所有能動用的人脈,從大學檔案館的舊文件中調出了他當年代表楚氏資本參加全國大學生金融投資精英大賽時的影像資料。
那時的他意氣風發,一身剪裁合身的西裝是他“楚氏太子”身份最直觀的象征。
他想要的從來不是一件新衣服。
他想要的是一件能喚起他所有戰斗記憶的歸來者戰袍。
當他換上那套深灰色三件套,站在巨大的落地鏡前時,整個空間仿佛都安靜了下來。
西裝線條凌厲流暢,完美地貼合他鍛煉后愈發挺拔的身材,墊肩的高度、駁領的寬度、腰線的收緊,每一個細節都散發著內斂的侵略性。
老裁縫繞著他走了一圈,一邊用軟尺做最后的微調,一邊由衷地感慨道:“先生,您這套西裝的版型太有時代感了。冒昧地說,十年前,只有華爾街和中環最頂級的投資銀行家才會選擇這種鋒芒畢露的剪裁。現在的人都喜歡更柔和的線條了。”
楚牧之凝視著鏡中那個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那個曾經叱咤風云、如今蟄伏于塵埃的自己,終于合二為一。
他抬手整理了一下領帶,低聲回應,聲音如金屬般回響:“那是屬于我的時代。”
一個即將被所有人遺忘的時代,而他將親手讓它復興。
中午時分,蘇晚晴的花店接到一個加急的婚禮花藝訂單。
電話是半島酒店宴會部經理打來的,語氣客氣但不容拒絕。
當聽到客戶姓名時,蘇晚晴的心猛地一沉。
“客戶姓名,白婉柔。”
白婉柔。
這個名字像一把淬了冰的匕首,瞬間打破了她近日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平靜。
在楚牧之被噩夢糾纏的那些深夜里,這個名字無數次從他緊咬的牙縫中擠出,帶著無盡的悔恨與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