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十二點,海城第一服裝廠的裁剪車間依舊燈火通明。
空氣里彌漫著布料纖維和機油混合的味道,上百臺縫紉機匯成的嗡鳴,像不知疲倦的心跳。
姜窈站在巨大的裁剪臺前,指尖劃過一批剛剛趕制出來的絲綢襯衫。觸感冰涼,順滑如水。
這是廠里接到的第一筆出口法國的訂單,也是她作為技術(shù)顧問,立下的第一張軍令狀。
“姜顧問,最后一批的線頭都處理干凈了,您再過一眼?”
說話的是車間主任李姐,她眼圈發(fā)黑,聲音沙啞,臉上卻帶著一股亢奮。
姜窈拿起一件,湊到燈下,連縫線的針腳都看得一清二楚。
“李姐,辛苦大家了。”
“這批貨要是能順利出海,給咱們國家換回外匯,廠里幾百號兄弟姐妹都能過個肥年!”
“這都是您的功勞,要不是您設(shè)計的版型和改進的工藝,外國人哪能看得上咱們。”
李姐的話里滿是敬佩。周圍的工人們也紛紛投來善意的目光。這個年輕得過分的技術(shù)顧問,是用實打?qū)嵉谋臼拢A得了所有人的尊重。
姜窈笑了笑,心里那根緊繃了半個月的弦,終于松弛了一絲。
她不知道,就在幾百米外的文工團宿舍樓后,一雙陰冷的眼睛,正死死盯著服裝廠那片唯一的光亮。
魏徹將煙頭摁在墻上,火星瞬間熄滅。
黑暗中,孟婷婷的身影瑟縮著,像一只受驚的夜鳥。
“怕了?”
魏徹的聲音很輕,卻像淬了毒的針,扎進孟婷婷的耳朵。
孟婷婷的心臟猛地一縮。她看著魏徹那張在陰影里半明半暗的臉,恐懼和一種病態(tài)的興奮交織在一起,讓她指尖發(fā)麻。
“我……”
“姜窈現(xiàn)在所有的風光,都系在那一間小小的服裝廠上。”
魏徹打斷了她,沒有給她任何廢話的機會。
“秦嵐為什么捧著她?陸家為什么容著她?陸津州為什么護著她?”
“因為她能‘下金蛋’,能給陸家臉上貼金。”魏徹的語氣平靜得可怕,像是在陳述一個真理。